166. 趙破奴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2 / 2)

阿奴拿著馬鞭,“我們不能去。我們得去草原上放馬。”

兩千騎兵陪衛長君到此,衛長君還有很多拉車的馬,所以此地有兩千多匹馬需要飼養。騎兵多忙著修補城牆,匠人和女人不會,俘虜會,但是衛長君擔心他們騎馬跑了,所以就把放馬的活交給阿奴。

阿奴想跟誰一起都行,衛長君不管,他隻要結果——馬吃飽。

霍去病指著往大舅身邊跑的小表弟:“叫他跟你一塊去。”

“他不會用套馬杆。”阿奴摟住他的脖子不許他跑。霍去病送他一記白眼,叫上五個夥伴。阿奴很滿意,“這就對了。”

霍去病翻身上馬:“奴大欺主!”瞪他一眼,“還記得你是我大舅買來的嗎?”

阿奴點頭:“你也說我是郎君買來的。”

霍去病噎了一下,“牙尖嘴利!”

“謝謝誇獎。”

霍去病呼吸驟停,揚起馬鞭一馬當先。

他倆的幾個夥伴每天都能看到二人鬥嘴,而每次都是霍去病被氣得跳腳。偏偏他屢戰屢敗還越挫越勇。

其中一人好奇:“去病這是圖什麼?”

阿奴:“圖我啞口無言。”說完也揚起馬鞭跑去另一邊,同霍去病盯著馬彆亂跑。

他們的一個夥伴到前麵當頭馬,四個夥伴在最後攆馬。直到青草茂盛處,七人才停下叫馬兒踏踏實實吃一頓。

霍去病無事可做也沒閒著,用套馬杆當長槍跟阿奴切磋。以前阿奴隻想當將軍,但並不知道怎麼當,或者想象不出當將軍跟在家攆雞鴨有何區彆。自打頭一次放馬,兩千多匹馬一起跑給阿奴帶來的震撼,阿奴終於體會到指揮千軍萬馬的豪邁。

阿奴跟霍去病說起他的感受時,霍去病送他一記白眼,“你才知道啊?”

阿奴頓時不想理他。不過他也因此愛上了放馬。

“先停一下,停一下!”

霍去病和阿奴聽到夥伴叫他們,循聲看去,夥伴也在馬背上,四周除了馬什麼也沒有。阿奴問:“又有野馬來勾我們的馬?我不是說了嗎,直接用套馬杆套上帶回去。能養就養,不能養宰了。”

夥伴搖頭:“不是,這次是人。”

霍去病和阿奴相視一眼,朝他跑去。

如今每日早晚依然有騎兵巡邏。以前方圓五十裡,如今方圓十裡,除了他們的人並沒有彆人。難不成又是張騫的人?

二人到夥伴跟前,順著他的手指看到一團黑影。約莫等了一盞茶的工夫,黑影變成一群人,高高矮矮得有十來個。

又等一會,隱約能看出男女,衣著不是漢人,也不像張騫頭發亂的跟雞窩似的,霍去病斷定,“被落下的匈奴人。”

阿奴搖頭:“不是。這麼多人連一匹馬也沒有,不正常。”

他們的夥伴問:“我回去叫人?”

霍去病搖了搖頭:“我們這麼多人這麼多馬,他們不跑反而直直地過來,顯然不怕我們。要麼來投奔我們的,要麼把我們當成匈奴,知道跑也是白跑。可是他們不知道這裡是我們的地方嗎?”

阿奴:“應該不知道我們這麼快,前腳弄到地,後腳就派人過來。可是也不對,要是不知道我們在這兒,他們打算在此定居,吃什麼?”

霍去病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前些日子不是說匈奴入關燒殺搶掠嗎?這是不是被匈奴擄去的漢人?”

阿奴眼前一亮,“在這兒等著,我過去看看。”

看不起他?霍去病不待阿奴揚鞭,先一步跑到他前頭。阿奴無奈地翻個白眼,“不識好人心。”

霍去病裝沒聽見。

到跟前看清那些人長相,明顯不是匈奴人,霍去病用關中話問,“你們是漢人?”

霍去病來得快,像是要殺了他們似的。這些人嚇得駐足不前。緊接著聽到熟悉的鄉音,眾人又是一愣。霍去病又問一句,從馬上下來,這些人回過神,激動的連連點頭。

霍去病佯裝好奇:“你們怎麼在這兒?”

此言一出,十來人當中的女人眼淚瞬間出來了。

霍去病頓時知道不必再問,“怎麼逃出來的?”

年歲最長的男子解釋,匈奴近日好像有大動作,顧不上他們這些漢人。他們試著跑出來,沒想到真成了。

原計劃往雁門關去,但無法繞開匈奴主力,聽說此地的匈奴都被一個姓“衛”的將軍收拾乾淨了,而這邊有山有水,餓不死他們,於是就來此碰碰運氣。

阿奴到跟前恰好聽到這段,利索地跳下來:“你們運氣不錯。”

“你們是?”年長的男子心裡有個猜測但不敢確定。

霍去病:“陛下派來戍邊墾荒的。”

男子眉頭微蹙:“可是你們——”

阿奴替他說:“我們看著不大對吧?我們隨家中長輩一起來的。我是衛家孩子,衛寄奴。就是衛將軍的‘衛’。他是霍去病,衛將軍的親外甥。他還有個姨母叫衛皇後。你們知道嗎?”

眾人搖了搖頭,隻知道一個陳皇後。

阿奴牽著馬說:“邊走邊說。這邊離營地太遠,等馬吃飽了,我們就帶你們過去見太守。韓嫣總該知道吧?”

幾個比他倆年長的男女臉色微變,“太守是他?”表情一言難儘,就差沒明說,怎麼能是他。這豈不是出了狼窩又入虎穴。

霍去病和阿奴忍俊不禁,很想把韓嫣抓過來問問,瞧瞧你的人品。

阿奴笑著說:“他隻管大事,比如如何抵禦來襲的匈奴。吃穿用這些小事歸我家郎君,也就是去病的大舅。衛將軍是他二舅。”

眾人鬆了一口氣。

霍去病見有一個人跟他年齡相仿,跟他高矮差不多,麵黃肌瘦,但那雙眼睛很亮,叫人無法忽視,“我該怎麼稱呼你?”

那個少年愣了愣,意識到霍去病同他說話,慌忙回:“我叫趙破奴。”

霍去病輕呼一聲,轉向阿奴:“好巧啊。”

阿奴也很意外:“是很巧。”

那少年不知道兩人什麼意思,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我也可以不叫趙破奴。”

此言一出,換來阿奴愣住。隨後反應過來,阿奴想笑,“我又不是陛下,用不著避諱。我倆隻是沒想到這麼巧。”

霍去病也明白過來,“我和阿奴是覺著有緣。你彆多想。大舅要知道我倆叫你改名,非得把我倆的名改了不可。見著大舅,你不許提這茬。”

名叫趙破奴的少年連連點頭。

阿奴心細,注意到他嘴唇很乾,解下馬背上的水囊遞過去。趙破奴下意識看他們當中最為年長的人。

霍去病好奇:“你父親嗎?”

那位年長的也就四十歲左右,不怪霍去病這麼說,“不是。他父母被匈奴殺了。我們是在匈奴王庭認識的。”

阿奴震驚。

那人不知道說錯了什麼,“真的。不信,小公子可以問他們。”

其他男男女女連連點頭。

阿奴意識到他們又誤會了,但也知道不怪他們,畢竟給匈奴當奴隸的日子不好過,不得不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匈奴竟然還有王庭?”阿奴說出實話。

趙破奴下意識點頭,緊接著奇怪:“還有是什麼意思?”

霍去病先解釋他二舅頭一次出征就掀了匈奴老巢,去年打到匈奴王庭,“匈奴多少王庭?”

趙破奴等人放鬆下來。趙破奴道:“好多。他們除了左賢王什麼的,還有很多小王。好像匈奴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王。跟大漢——好像也不一樣。我也不甚清楚。我們不敢問,他們也不會主動說。這邊的匈奴沒了,還是偷聽來的。”

阿奴怕他又嚇得抖成篩子,“彆擔心。早晚都會被我們大漢踏平。”然後示意他再喝點水。

霍去病注意到一個長相極好的女人,很年輕的女人,先前一臉怯弱,可方才突然欲言又止。當霍去病看過去的時候,她又變成了膽小怕事的樣子。

霍去病不懷疑她是匈奴細作,畢竟聽幾人的意思他們都不知道此地有漢人。霍去病想問什麼,又覺著跟他比起來,阿奴更好糊弄。

霍去病偷偷給阿奴使個眼色。阿奴馬背上還有幾根黃瓜,就把那幾根黃瓜拿出來,一掰兩半,其中一半親自遞到那女子手中:“有點涼也有點硬,慢些吃。”

女子輕聲說:“謝謝。”

“地裡種的,不值錢不必謝。”阿奴揚起笑臉,好奇地問:“女君的家人也不在了嗎?”

女子的手一抖,黃瓜差點落地。

阿奴慌忙說:“我不問了。”

趙破奴在一旁告訴阿奴,她的家人也被匈奴殺了。說完他也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阿奴直覺裡頭有事:“怎麼了?可以跟我們說說嗎?是被匈奴欺負了?不怕,以後叫衛將軍給你報仇。我家郎君雖然不會帶兵,但是天下第一等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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