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找鹽 找到了也是替彆人找的。(2 / 2)

霍去病得了個沒趣消停了。

趙破奴和霍去病的五個夥伴跟他和阿奴不一樣,他倆打小學騎射學文識字,如今該看得文章都看了,字也練的不錯,也不必一天練幾個時辰騎射。他們六個恰恰相反。

霍去病和阿奴抄寫文章,六人搬著小方幾在院裡練字,蓋因屋裡放不下六張方幾。他倆文章抄寫好了,幾人還在練字。直到公孫敬聲從堂屋出來,六人才拿著弓箭帶著公孫敬聲去山邊射樹葉。

公孫敬聲看一下幾乎跟他們往相反方向去的兩人,很是羨慕:“我何時才能像表兄一樣一天隻需要學兩個時辰啊。”

趙破奴:“再過五年。”

公孫敬聲頓時渾身無力,唉聲歎氣地說:“還要再學半輩子啊。”

趙破奴奇怪,什麼半輩子。隨後一想公孫敬聲十歲,五年是他半輩子,“如果不想上戰場,以後也不必再學騎射。我覺著你的騎術和箭法夠狩獵用的了。”

公孫敬聲瞬間精神了,瞪著他說:“你們都想去,憑什麼我不能去?”

趙破奴張口結舌:“誰說你不能去。我是說——”

“彆理他。”霍去病的小夥伴之一說,“沒事找事。”看向公孫敬聲,“要我叫去病嗎?”

霍去病的五個夥伴雖是衛家奴仆,可霍去病沒把他們當奴仆,如今還跟衛長君同吃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給公孫敬聲個膽子他也不敢把他們當下等人辱罵。

罵不敢罵,打也打不過,公孫敬聲隻能自個生悶氣。

趙破奴念他年幼,拿過他的弓箭:“我幫你拿吧。”

公孫敬聲下意識想說不需要,而當他抬眼注意到表兄的五個夥伴,乖乖地道一聲“謝”。端的怕五人一起收拾他,再回去告訴大舅他對趙破奴無禮。

公孫敬聲委屈極了,全家十一口,他最小也就罷了,還誰都不敢得罪。這日子過的,太不像皇後親外甥。

射箭結束,公孫敬聲叫趙破奴幫他把弓箭帶回家,他沿著山腳下往南找大舅。到衛長君跟前二話不說伸出兩隻手。

衛長君不明所以:“怎麼了?”

“紅了。”公孫敬聲晃晃手,“我才十歲手上就有繭子了。”

大外甥鬨過小外甥鬨,這一天天的,還有個消停嗎。衛長君頭疼:“我該怎麼做?”

“什麼都可以嗎?”

衛長君點頭:“前提你彆後悔。”

公孫敬聲朝他懷裡撲,撲下來的動作跟霍去病一模一樣。衛長君不想問跟誰學的,但他沒伸手擋開:“以前你都是騎騎兵的馬。我送你一匹小馬駒?”

公孫敬聲瞬間站直,伸出手指。衛長君送他一記白眼才跟他拉鉤。

來朔方時公孫敬聲同他舅坐車上。公孫敬聲趁機提要求:“過兩年回長安的時候我要騎著馬回去。”

衛長君點頭。

公孫敬聲跳起來抱住他的脖子,然後把衛長君拽的踉踉蹌蹌,朝他背上一巴掌他才鬆手。公孫敬聲認為該陪他舅一會兒,又忍不住想去馬廄,導致腳上長了釘子似的來回走動。衛長君又開始頭暈了:“去馬廄看看吧。”

公孫敬聲回一句“知我者大舅也”,接著往馬廄選小馬。

去年騎兵的坐騎裡頭有許多母馬。去年春母馬懷上,下半年苜蓿長大馬吃的好,今年三四月份誕下小馬,小馬一個比一個壯。如今更是一天一個樣。

公孫敬聲看著哪個都想要。他也知道太過貪心哪個都彆想。公孫敬聲決定去河邊找表兄。霍去病告訴他選脾氣大的。公孫敬聲懷疑表兄又想捉弄他,“你想我被馬踩死,以後大舅隻能對你一個人好嗎?”

霍去病懶得理他。

公孫敬聲當他默認了,抓起一把土坷垃往水裡砸。濺一身水,霍去病氣得光著腳上岸收拾他。阿奴叫住霍去病,跟公孫敬聲解釋:“脾氣大的馬強壯。你想想它要是瘦骨嶙峋,誰都敢給他它一下,它敢尥蹶子嗎?”

“好有道理啊。”公孫敬聲放心地回馬廄。

霍去病回到水裡:“跟他說這些做什麼?”

“不說他能煩你到未時。”阿奴說完繼續幫騎兵刷馬。

乾淨的河邊多了幾千匹馬,清澈的河水變得很渾濁,幸好這是活水,等到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馬上岸,河水又乾淨了。

離午飯還有大半個時辰,霍去病和阿奴也沒記著回去。二人晾乾腳穿上鞋,在河邊桑樹下坐下。

霍去病看到地上有許多洞洞:“阿奴,這不是蚯蚓洞吧?”

“知了啊。小時候郎君陪我們去山邊抓知了,然後油炸或烤著吃,忘了?”

幾年沒吃過知了猴了,霍去病一時沒想起來:“如今晚上還有?”

“河邊樹少也小,沒幾個。過幾年樹多了長大了就好找了。”阿奴說完,麵前多個毛毛蟲。阿奴拉著霍去病起來。

霍去病看著河邊成群結隊的馬,不禁感慨:“都是我的多好啊。”

阿奴順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事:“襲擊匈奴那天晚上,韓兄確實把匈奴馬圈打開了,還往裡扔了許多火把,馬受驚,跑的哪兒都是,你說有沒有可能——”指著西邊的山。

霍去病搖頭:“匈奴沒派人追我們,肯定回去統計損失去了。何況老馬識途。”

阿奴頗為可惜:“難怪沒見過一匹野馬。”

霍去病朝馬廄方向看一下。阿奴隨他前往馬廄,果然公孫敬聲還在馬廄。他也不嫌熱,左手一把乾草右手一把鮮苜蓿,正挨個逗小馬駒。

阿奴過去問:“選中了嗎?”

公孫敬聲點點頭,看向最角落的那匹:“不合群,還不給我麵子。跟表兄一樣欠——”

霍去病朝他屁股上一腳,公孫敬聲禁不住往前趔趄,氣得扔下草要跟他決鬥。

小崽子打架沒章法,抓掐撓咬什麼都敢。霍去病慌忙往家跑。

衛長君到家門口,正好同他霍去病迎頭碰上。衛長君歎氣:“不累嗎?”

兄弟二人停了下來。

衛長君:“秋收前叫我看見你們再鬨,秋收後不送你們回長安,我親自給你倆改姓衛。”

表兄弟二人想改姓衛,衛長君不許。衛長君連這話都說出來了,說明真生氣了。

不缺聰慧的二人一直安分到秋收結束。

秋收過後表兄弟二人也沒敢鬨,蓋因衛長君很忙。

衛長君叫嘟嘟買十來副犁和把,又叫人入關拉十來副,同去年的犁和耙一起移到地裡,然後人馬歇犁和耙不歇,一天能犁好耙好兩三百畝。

除了偶爾去地裡看一下,衛長君還得查看女人們晾曬的玉米棒子,以免沒曬乾,堆到一起發黴。期間還得應付隨通糧來的商戶。

商戶來買葡萄酒,衛長君向他們推薦了西瓜醬和秋收前做的楮皮紙。衛長君賣紙的不是為了賺錢,而是要告訴邊城兒女,除了關中的竹紙,關外還有楮皮紙。

對於邊城商戶而言,從朔方買紙遠比去關中合算。結果就導致楮皮紙比葡萄酒受歡迎。衛長君做紙留著用,所以不論商戶們怎麼勸他也隻賣一車。衛長君也告訴他們,明年開春種楮樹,等到初夏楮樹枝長出來,他會叫人繼續做。

商戶們買到酒又意外得了紙,滿意的人人臉上都掛著笑容。

韓嫣同衛長君一起送他們,看著他們走很遠了還交頭接耳聊個不停,“這裡要是有鹽就更好了。”

嘟嘟跑出來,[我怎麼沒想到呢。]

衛長君愣了愣,[這裡有鹽?]

[兩千年前跟兩千年後地貌不一樣,我沒法給你確切數據,但你可以寫信給劉徹,衛青入草原的時候叫他留意鹽湖。關東來的貧民都會伺候土地,懂得曬糧食,你叫他們盯著,跟韓嫣騎馬出去看看。]

衛長君佯裝恍然明白:“我怎麼沒想到鹽。”

韓嫣嚇了一跳,看到他一臉的驚喜:“我隨口一說你還當真了?”

“說不定這裡真有。匈奴不可能年年入關買鹽吧?”

韓嫣搖頭:“冬季長,他們得儲鹽。邊城沒有鹽井,大批大批的鹽不好買,那他們——”看向衛長君。衛長君替他說:“草原上有鹽。”

韓嫣連連點頭:“我這就去牽馬。”

“等等,先稟告陛下。”

韓嫣回屋寫奏章,提醒遠在長安的天子草原上可能有鹽。

翌日,韓嫣帶百人往北去。

最初韓嫣想往東,衛長君問趙破奴有沒有喝過鹹水。趙破奴確定沒有。他從東北方來,那東北方不可能有鹽湖。

此時匈奴還忙著往冬季牧場遷徙,韓嫣和衛長君沒敢太深入,怕遇上匈奴主力。他們往北一百裡停下歇一歇,接著往西一百裡。像是沿著朔方舊城牆往外畫一個百裡的方形。

一行人回來太陽快落山了也沒找到鹽湖。嘟嘟一直在衛長君肩上幫他盯著也沒看到。翌日,嘟嘟建議往西北斜行百裡。

韓嫣不讚同:“我們再往東一百裡看一下。”

“往東百裡到五原郡了。”衛長君提醒他,“找到了也是替彆人找的。”

劉徹不可能叫他當兩郡太守。韓嫣和衛長君一邊慢慢往西北方向去一邊問:“你猜陛下會命誰為五原郡太守?”

衛長君猜不出。

他認識的人一半是劉徹的刀,他不可能把“刀”放太遠。

“我隻能確定不是一貫主和的那些人。”衛長君想想,“也不可能貪如主父偃。你認為呢?”

韓嫣離開朝堂時朝中多主和。衛長君這麼一說,韓嫣隻能搖頭:“我認識的那些人,除了死了退了的幾乎都是主和的。”

衛長君夾緊馬腹:“先不管他。今日往西北還沒有,改日以朔方為中心,我帶人往東十裡,你帶人往西十裡,再往北,像犁地一樣,我不信找不到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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