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樹大招風 合著還是為了保全我們犧牲自……(2 / 2)

小太子意識到什麼,慌忙朝霍光跑去:“還給我!”

霍光遞給他,故意問:“又不熱了?”

“院裡熱,外頭不熱。”說起這話來小太子眼睛都沒眨一下。

劉徹搖頭:“不愧是朕的兒子。”

衛長君:“以前據兒很乖的時候,陛下也說過類似話。但願以後彆覺著他大逆不道。”

“不會!”衛長君時不時提醒他一次,以至於劉徹不止一次想過以後可能發生的事,比如兒子叫他退位。劉徹問自己能接受嗎。劉徹確定他可以。

衛長君看一下劉徹神色,再一次感慨,年富力強的帝王無所畏懼。

“陛下今日還回去嗎?”

劉徹此番出來沒帶多少禁衛,也沒帶伺候的黃門和小黃門:“下午回去。霍光先在你這兒。改日叫他送據兒和伉兒回去。”

話音落下,劉據和衛伉一手拽著一個朝院裡去。劉據有點討厭不許他做這個不許他玩那個的表兄,所以他選擇話不多的霍光。

霍光是個謹慎的,衛長君也希望劉據同他親近,而不是去找李敢的兒子玩兒。

劉徹看著兩個半大小子,忽然想起一人,太史令舉薦的:“長君還記得李當戶嗎?”

“死而複生了?”

劉徹笑了:“胡說些什麼,他的兒子有敬聲這麼大了。”

“哦,我懂了。陛下想賞他個郎中?”

李家跟衛家無冤無仇,但劉徹就是知道衛長君不喜歡李家。他同衛長君認識這麼多年,能叫衛長君這麼厭惡的也隻有李家。劉徹有時候很好奇衛長君究竟聽說了什麼。結合他幾次試探衛長君,難不成那幾次令李廣為將都會全軍覆沒,卻隻有李廣一人獨活。

這比衛青頭回出征“直搗龍城”,霍去病孤軍深入還難以置信。

可除了這點,也沒有彆的解釋。

“聽說擅騎射,小小年紀就有其祖之風。”

衛長君好笑:“去病這麼大的時候我都不敢說他像仲卿。李家——”嘖一聲,“不愧是世家,名將後代,自信啊。”

劉徹想說,衛家可以一代出一個將才,李陵隻是像其祖也不可嗎。

以他對衛長君的了解,在軍國大事上麵衛長君從不夾帶私人感情。他也不羨慕彆人比衛家尊貴。否則衛步和衛廣也不至於至今仍是個打算盤籌糧草的小吏。

如果衛長君希望天下人才儘出衛家,也不會恨不得不認識主父偃。也不至於離張家這麼近都很少登門。

想到這,劉徹真想問清楚。

“朕令其為侍中。”

衛長君點頭。

劉徹見他沒有一絲不快,眉頭微挑,並不介意李陵入朝,卻又嘲諷李家,難不成李陵不止騎射遺傳了其祖父李廣,也跟李廣一樣隻能守城不能領兵。

若是如此,以後令其為校尉,也不能叫像去病似的單獨帶兵。

劉徹暗暗記下這些,“他叔父李敢在仲卿賬下,這事你知道嗎?”

衛長君不知道:“我沒問過仲卿。弟妹有孕,他上次來我還在秦嶺。”不過他倒是聽衛步和衛廣提過一句,去年秋收過後陛下就叫大農令籌集糧草。

“陛下已經決定今年春出兵匈奴?”

劉徹頷首。

衛長君:“過幾日休沐叫去病回來。給他和阿奴十天假。”

“這麼斷定去病會學前年長途奔襲幾千裡?”

衛長君好笑:“陛下隻給他騎兵,還能叫他慢慢悠悠跟春遊似的?”

劉徹無言以對。

回到宮裡,劉徹令人宣霍去病和阿奴。翌日,二人回到茂陵。衛長君不許他們碰書本。吃了玩,玩了吃。

離太學開課還有些日子,公孫敬聲看著二人這樣很是羨慕,問跟他一起練字的霍光:“羨慕嗎?”

霍光:“不羨慕。大公子說,大兄上次出兵匈奴,五天跑了近千裡。換成我,就像你說的肯定會累死在半道上。”

“上千裡也不多吧。”

霍光點頭:“沿著路跑不多。可匈奴沒路。跑一段就得下來查看,還要根據匈奴留下的痕跡分析人馬多少。單單這點就很辛苦。再說路上有人病了,有人得急症去了,他也得停下來。去掉這些,一天下來幾乎沒有閒的時候。何況夜裡還得枕著刀劍睡覺。我們睡不踏實都不想寫字,更彆說日行幾百裡。”

公孫敬聲拿著毛筆把這些記下來,點點頭:“我以後不要當將軍。”

衛長君從外麵進來,嘟嘟叫他快問問公孫敬聲想做什麼。衛長君也想知道:“敬聲,這不想做那不想做,過幾年陪大舅遊山玩水去?”

公孫敬聲想點頭:“隻有我和大舅兩人,我洗衣做飯為大舅鞍前馬後?”

衛長君氣笑了:“我是你大舅,孝順我不是你應該做的嗎?”

“我可以拿錢請人。”

“什麼都不做,哪來的錢?”

公孫敬聲:“我父親有錢啊。”

衛長君慶幸公孫賀沒有順風耳,不然還不得氣昏過去。

“大舅。”霍去病扒著阿奴的肩膀進來。

衛長君看他:“有事?”

二人在軍中朝堂習慣了早睡早起日日繁忙,突然回家歇息,他倆很不習慣。

“大舅,我渾身不舒服。”霍去病皺眉,“做點什麼?”

衛長君:“這幾日天暖和,河麵的冰一踩就碎,你倆去釣魚把。”朝隔壁睨了一眼,“魏其侯打去年臘月身子骨就不甚好。回頭做好給他送去。”

二人這幾日不見魏其侯,誤以為他還在長安。聞言二人相視一眼,去隔壁看望魏其侯。

魏其侯竇嬰得知朝廷開春發兵,感慨道:“老夫怕是等不到你們凱旋了。”

“不會的。”阿奴勸他放寬心,“太後重病一場身體比您弱,還撐了一年多。”

竇嬰比王太後小好幾歲,他夫人更是比太後小近十歲,聽到這些夫婦二人嘴角都多了一絲笑意。

霍去病:“您該多笑笑,少想一些。像我祖母,我大舅一直擔心她早年辛苦,不能長壽,農忙都不叫她知道,怕她要來幫忙。可她越活越精神。若不是已有白發,我覺著她的氣色得比十多年前從平陽侯府出來的時候還好。”

竇嬰夫人一直在榻邊陪他,聞言笑道:“你這孩子,那時是奴隸,命都不是自己的,如今乃皇後和大將軍母親,自然氣色好人精神。”

“說得你們不是皇親國戚似的。”此話一出,竇嬰夫人語塞。

阿奴朝霍去病背上拍一下,對竇嬰道:“您不能想以前如何如何橫刀立馬,您得想想田蚡、劉安那些人。”

竇嬰一時恍惚,好久沒聽說過“田蚡”這個人:“他如今如何?”

阿奴:“很好吧。他被貶為庶民後,太後偷偷接濟他,陛下想必也知道,但從未提過。太後宮裡的東西無一不是精品,閒時把玩的玉器也足夠他在城外置一片地。他能想得開,比三公九卿舒坦。”朝東邊睨了一眼,“跟我家郎君一樣。”

竇嬰夫人搖頭:“不一樣。”

阿奴點頭:“一樣。隻要他不進城。常言道打狗還得看主人。誰敢跑去田家門口奚落他?”

竇嬰想起早年被太皇太後趕回家,門可羅雀,但也沒人故意登門激怒他。

“我不能走在田蚡前頭。”

霍去病甚是欣慰:“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竇嬰被他的話逗笑了:“難得休息玩兒去吧。”

霍去病拉著阿奴找漁網。衛長君不許他們撒網,用網兜或魚竿。霍去病嘟囔著表示得釣到明年這個時候。衛長君直言正好鍛煉鍛煉他的耐心,省得到草原上不要命地追擊匈奴,仿佛活不到明年。

霍去病和阿奴已經知道三月從長安發兵。他倆住一起,晚上沒事的時候畫塞北地圖,合計過此仗怎麼打。霍去病就提過速戰速決。

衛長君此言一出,二人震驚,他怎麼連這事都知道。

衛長君:“去病,碰到匈奴不缺糧食,用得著那麼急嗎?”

“我擔心碰到匈奴主力。”霍去病是有這層顧慮,“匈奴全民皆兵,要是碰到十幾萬人,我都活不過今年。”

衛長君瞪他:“瞎說!”

阿奴的想法同霍去病大差不差:“郎君,我會提醒去病稍稍休息的。”

衛長君:“我知道兵貴神速。可匈奴不是一次兩次就能滅絕的。去病,你才二十歲。你是想打兩年累死,還是希望打到三四十歲?”

霍去病震驚:“打一二十年?”

衛長君想扶額,這是重點嗎。

“短短幾年,你不可能殺光匈奴。沒了你們,你二舅上了年紀,屆時誰領兵?”朝屋裡看一下,“指望敬聲?敬聲方才說了,想當個紈絝。”

霍去病愣了一瞬,大步朝屋裡去:“公孫敬聲,出來!”

完了!公孫敬聲哀嚎。霍光羨慕,他來長安這麼久大兄隻吼過他一次。其他時候見著他好像待客。

公孫敬聲也看出表兄待霍光不一樣,抓住霍光擋在前頭。霍去病聽到腳步聲想伸腿,一看是霍光,僵在空中。

霍光擠出一絲笑:“大兄。”

霍去病很是矜持地嗯一聲:“公孫敬聲呢?”

霍光讓開:“敬聲隻是嘴上說說。”

公孫敬聲連連點頭:“表兄聽我解釋。太學博士提過樹大招風。姨母是皇後,二舅是大將軍,我像表兄一樣厲害,百官一定視我們為眼中釘肉中刺。”

霍去病嗤笑,一堆歪理。

阿奴忍著笑問:“合著是為了保全我們犧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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