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姒沒有想到自己猶豫著查看聯係人列表的時候,會失誤直接撥通對方的號碼, 當電話接通的一刹那, 秦姒一緊張直接手滑掛斷了。
之後是久久的沉默,對方並沒有回撥。
秦姒看著屏幕出神, 為了自己軟弱的時候下意識想找傅承兮這個小習慣感到詫異。
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此刻回想起來,或許是生命中可以依靠的人總是來了又去, 那些答應過自己一輩子在身邊的人, 很多都走散了, 所以短暫的陪伴成了刻在骨子裡根深蒂固的依賴, 想要擺脫起來這個“下意識”,會這麼難。
而在另一側的壁球館, 傅承兮對著手機被掛斷的界麵眉毛擰起, 但他並沒有多做停留, 隻是簡單地將手機放入褲兜, 而後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汗。
壁球運動量大,而且他是換了兩個人打,此刻汗水浸的運動服都濕透,整個人帶著運動發泄後的神清氣爽剛走出壁球室。
剛一開門, 就聽到唐季德對著沈濯言不滿地叫嚷,“……說難聽點就是打架鬥毆,這群看臉的女人, 怎麼到了傅神這裡就是帥到不行, 輪到我的時候就他媽滿屏都是抱怨我害學校監管收緊的?我真是日了……”
“嗯?”傅承兮擰開一瓶水, 駐足在他身後。
唐季德背脊一瞬間僵硬住,之後“嗬嗬嗬嗬”傻笑,“嗨呀傅神你要不要來看看視頻,把你拍的可帥了,現在貼吧都在討論你癡情種,說秦姒上輩子一定拯救了銀河係,嗬嗬嗬嗬……”
傅承兮臉上表情未有絲毫鬆動,低頭抽走了唐季德手中的手機,視頻剛好播放到了一半,梁恩澤正湊過去衝畫麵中的他說著什麼,喧鬨的背景伴著雜音,合著梁恩澤的聲音傳來,話語讓一般人聽不甚清晰。
但如果事先知道了說話的內容,精心聽也能分辨一二,他凝眉將手機重新放回唐季德手裡,然後兀自走向了走廊另一側,那邊是休息室,供學生使用。
不過現在適逢期中考試,基本沒人有閒情逸致來這裡。
傅承兮從手機裡調出通話記錄,那通被掛斷的電話就排在最上邊。
電話隻響了兩聲,秦姒那邊瞬間接起,“喂?”
她嗓音有點啞,帶著滿滿的疲憊。
“你車鑰匙還要不要?”傅承兮語氣略有不好,似乎是為了掩飾住內心的煩躁,出口後緩了兩秒,才將指間下意識掏出的香煙塞回兜裡,起身準備去吸煙區。
秦姒聽到他語氣不善,之前誤撥後自己先掛斷電話的尷尬登時煙消雲散,“哦,你用完了是嗎?傅大少。”
傅承兮嗤笑一聲,那邊繼續開口,“我打電話讓我家司機去取,你現在在哪兒?”
傅承兮往外走的腳步生生頓住,手裡隨意把玩著打火機,半晌眼神明滅,“你自己來取。”
秦姒一瞬間都懷疑自己聽錯了,隨後扶著額頭反思,是不是酒吧裡跟紅毛打的那一架徹底將他體內的嗜血因子激活了,這段時間不是發瘋找茬、就是隨意揍人,現在好了,對著她都頤指氣使上了。
她本來看到視頻後心煩意亂,現在巴不得跟人吵一架才好,於是口氣越發肆無忌憚,“不好意思哈,這種跑腿的小事,我家還舍不得我白跑一趟,對了可能你不知道……”
那邊沒等她話說完,“你的事我基本一無所知,所以,秦姒——”
他喊她的名字,“你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雖然他沒有很直白地提到什麼,但秦姒聽到他的話,還是心尖下意識一陣揪緊,然後有些語無倫次,“我有什麼?再說我跟你什麼關係,有什麼需要通知你……”
她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明顯感覺到傅承兮語氣已經不好。
短暫沉靜,兩個人都沒再說話,最後是他低沉的問句,像是一下戳破她故作強硬的殼,“……秦姒,你這麼激動做什麼?還是說,那麼心虛?”
他語氣說不上好,甚至帶了嘲弄和鋒芒,秦姒此刻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立即後悔到不行,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隻是猜測梁恩澤跟傅承兮說了什麼,但少許的內容不過是看著視頻口型和聲音的猜測,他是不是知道了更多,這個想法讓她整個人都下意識回避。
握著手機的嫩白手心出了汗,她一個人背靠走廊潔白的牆壁,腦海裡反複回蕩著一句話——他知道了會怎樣?
這個想法讓她下意識如刺蝟豎起尖刺一樣武裝起自己,那是她深埋在心裡的一個刺,與之相關,於她皆是人間煉獄,任何人想觸碰分毫,都會讓她不由自主地縮回到殼裡。
秦姒掛了電話的時候周身僵硬地難以附加,她感覺很累,過往的負罪讓她太難麵對自己,但這些往事又不能與人說,隻能一個人獨自承受。
……
一道從體育館回去的路上傅承兮更加沉默寡語,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讓唐季德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沈濯言這家夥早借口離開,剩下他一個人獨自受煎熬,此刻是離也不是,一起走也不是。
不過幸好,一通電話及時挽救了他,他聽著對麵教務處老師的聲音,好奇地湊過去耳朵。
“哎哎哎?是說要聯誼嗎?跟對麵T大還是?”他耳朵尖地聽到了隱約幾句話,然後就什麼怕都忘了,朝掛斷電話的傅承兮湊過去。
傅承兮收起手機搖頭,“跟S大。”
“臥槽!”唐季德一聲驚呼,傍晚時分學校體育館回去的路上多情侶,旁邊的一對小情侶就扭頭看了過去。
他招手示意不好意思,而後壓低聲音,“竟然是S大,我們這一屆運氣是有多好,要知道傳媒大學的妹子不要太正!”
傅承兮沒理會他,前頭那個被吸引扭頭的女生還在回頭看,惹得身旁男朋友不滿,傅承兮完全沒注意到,視線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