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很嚴肅的總結:“各有各的主旨吧,那你的主旨是什麼?”
“你們的潘多拉是錯的。”
“不可能!”杜克豁然站起。
”看吧,“陸垚聳肩,“這就是場麵失控的原因。”
杜克咬咬牙,還是坐下來,在一片喧鬨中努力冷靜自己:“你的依據呢?”
“我認為潘多拉的初衷是拯救人類,它不應該被當成病毒研究。”
“你看過我們的研究數據,潘多拉的一切都指向斷絕生育和性彆失調,這你沒法否認。”
“那是因為你們在逆推,從結果上逆推。”陸垚並沒有爭執的意思,語氣平平淡淡,“這確實是在沒有任何原始資料的情況下的唯一辦法,但是很不幸,你們是帶著偏見在逆推,而更不幸的是,要達成潘多拉的效果,可以有很多種方式。”
“難道你的意思是……”
“沒錯。”陸垚完全無視杜克近乎吃人的目光,冷靜的說出她的結論,“恭喜你們,你們成功研發了一款新的潘多拉,和舊的,罪魁禍首那個,應該沒多大關係。”
“……”不知怎麼的,杜克全身發冷,他抬頭看著麵前那些在爭吵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們麵紅耳赤、群情激昂,看起來鬥誌昂揚,可眼神中,都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陸垚還嫌不夠:“包括你們,大概叫還原吧,所謂的潘多拉的同類,瘧疾、天花……天,它們怎麼能一樣呢?你們也是夠無聊的。”
“研究那些,古代的傳染性病毒,有助於從醫學、科學和心理的角度研究開發潘多拉的你們……這是必經的過程。”杜克強迫自己辯解,“比如,為什麼你們不乾脆改造某些流感,直接造成死亡或者大範圍腦膜炎……這肯定有原因。”
“原因就是,潘多拉,不是病毒。”陸垚無語的看他,“雖然我確實不記得了,但是我做人的原則還在,我對開發病毒這種事情,真的,毫無興趣。”
她對著沉默的杜克攤攤手:“所以,我參與研發的,肯定不是惡性病毒或者生化武器,或者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我並沒有參與潘多拉的研發。”
她帶著點悲憫的笑容歎氣:“那可真是涼涼,我一個人肯定沒辦法複原真實的潘多拉啊。”
“你的意思是,我們給你看的,潘多拉的數據,全都不對?”杜克憋著一口氣,緊緊的盯著她。
“倒不完全是,應該有些地方是重合的,重點應該在我曾經看不懂的那一塊,可現在我看懂了,我覺得不對。”
“你也不能確定你就是對的。”
“哈!”陸垚搖搖頭,一副對待熊孩子的無奈樣,“那我們換個角度看吧。不說伊甸園,就從天賦公平黨開始算,到伊甸園戰敗,總共多少年?”
“十五年。”
“那就把那個當成潘多拉的研發期吧,你們逆推出你們的潘多拉,用了多少年?”
“……六十年。”
“根據你的經驗,從一款病毒誕生,到它的解藥出現,需要多久?”
“……”杜克沉默,膝上的雙拳漸漸收緊。
“如果源數據完整,那就是同時,或者稍後吧,除非開發者不想研究解藥。”
“……”
“那麼,問題來了。同樣手裡有潘多拉的數據,我們,或者伊甸園要研發解藥,肯定不需要十五年吧?你們為什麼用了六十多年i還沒成功?我們沒影響你們的智商吧。哦,有一個可能我忘了……”陸垚湊近了點,略八卦的說,“其實解藥你們開發好多款了,隻是都解決不了關鍵問題,對嗎?”
杜克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穿著白大褂的他整個都蒼白如紙,此時更是單薄到嚇人。
陸垚卻不打算就此停下,還是補了那早就懸空的一刀:“贗品的解藥當然解決不了正品。所以,你們的潘多拉,是錯的。”
“……”杜克的沉默,帶著股滄桑和悲涼。
他已經明白為什麼會議室裡吵成這樣。
陸垚的“偏見逆推論”直接推翻了大部分人畢生的研究,特彆是一些甘於投身於附帶研究以幫助研發潘多拉解藥的人。
百年來幾乎所有人都是從病毒的角度在剖析潘多拉,其中也有人提出過從其他角度來考慮,雖然沒有被否決,甚至也有人投身於此,但是漸漸的都銷聲匿跡。
於是有了今天,他帶著近乎勝利者和獻寶的心情給陸垚展開了他們自以為的潘多拉的秘密。結果現在被狠狠的打了一掌,暈頭轉向,眼冒金星,然後和這個會議室裡所有的人一樣,下意識的就想避重就輕,想探討些彆的,想緩解一下心裡的空虛和恐懼。
他們想讓陸垚改變話題……可陸垚偏不。
可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他們還能怎麼辦?
如果陸垚是對的,她一個人,一個科研助理肯定不可能獨立複原伊甸園的潘多拉,如果他們全力協助,還來得及嗎?
人類,還來得及嗎?
她想坐起來,可是麵前是一片漆黑,偶爾有藍色的光亮閃爍,恍惚快速,就像是鬼片現場。
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
她艱難的抬起手,隻摸到前方一片冷硬的金屬。
她在黑暗中拚命的拍打著四周,在水的阻力下聲響還不如水拍打周圍的聲音響。她想張嘴呼救,可除了吐出滿嘴的水她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