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覺得這個場景異常的熟悉,仿佛在不久以前,就曾經有這麼一個人,英挺,筆直,走到她的麵前,低頭看她。
有什麼想說的嗎?
那人好像也這樣說,帶著即將出征的繃緊,和夾雜著興奮的期待。
她微微一笑,開口說了什麼……
她說了什麼?
陸垚眨眨眼,為這明顯不該屬於一個科研助理該有的姿態而感到一陣揪心,可記憶戛然而止,她麵前站著卡爾夫,銀灰的軍裝,剛硬的站姿。
人影不再重合了,不經意間泄露出來的溫柔笑意卻沒收回,她保持著微笑,微微思索了一下,開口道:“願你們正直、公平。生則凱旋,死,亦享有榮譽。”
旁邊再次騷動,而這一次,明顯帶著欣喜。
卡爾夫繃緊的身體倏然放鬆,冷硬的表情瞬間融化開來,他忍著急促的呼吸,再次立正,開口:“謝……”
“還有。”陸垚從容的打斷他,將臉轉向攝像頭,曼聲道,“我,不勞軍。”
“……”
如果有人能夠給陸垚醒來後的第一次全球直播加一個定義的話,那一定是,慘案。
直播再也無法繼續,即使掐掉了最後她的那一幕,可是她最後的表現依然通過口口相傳,在不同的渠道泄露出去。
即使四大佬再怎麼嚴密封鎖,也無法阻擋義憤的男人們對於這個“瘋女人”的口誅筆伐。
他們無法接受在經曆幾十年等待後,帶著舉世矚目的希望醒來的傳奇女性,竟然是一個這樣的人。
瘋狂,沒有理智,刻薄,尖酸,帶著磅礴的敵意,不動聲色間讓全人類都透不過氣。
人們開始懷疑這個陸垚的身份,但也有人更加相信這就是陸垚。
一個伊甸園,罪該萬死的伊甸園。
“恭喜你,你把自己的生存環境推向最惡劣的境地。”麥坎一張本該對女人無往不利的臉此時氣得扭曲,他一把拍出了各種論壇和報道的截屏,向陸垚展示全人類滔天的憤怒,“你是有病嗎?你真的有病吧!我看你不是失憶!你是瘋了!”
“我沒瘋。”陸垚拿著電子平板,一頁頁的翻著一本遺傳學教程,她的課程安排雖然已經下來,但是在此之前她還要接受一次摸底考試,以確定她此時的水平。
“那你是怎麼的?誰要你勞軍了?你想得是不是太多了?!”
“被害妄想症唄。”澤洛此時卻是最平靜的,在一旁摸著自己的指甲,仿佛圍觀群眾。
“那也要有腦子啊!她自己什麼處境她心裡沒點數嗎?!”麥坎金發都快翹起來。
“麥坎,冷靜。”施燁在旁邊坐了一會兒,似乎一直忙於處理一些公務,此時頭也不抬道,“彆讓她試探到你的底線……我們的底線。”他抬頭,平靜的望向陸垚:“陸垚,適可而止吧。印象變壞容易,要洗白,是很難的。”
“嗯。”陸垚應了一聲,“多謝,我會好好反省。”
一點沒悔改的意思。
“你!虧我們還……”麥坎原地轉了兩圈,強行壓下怒火,“既然這樣,那你好自為之吧。”他拿起外套,“我還有事,走了。”
走了兩步,他又回頭,碧眼陰鬱的盯了會陸垚,沒有得到絲毫回應後,轉頭對旁邊的杜克咬牙道:“除非要被弄死了,否則彆找我!”
杜克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麥坎甩門而去。
“嘖!怎麼他先氣死了。”澤洛優哉遊哉站起來,看向陸垚,笑出犬牙,“加油!繼續!然後就不需要我動手了,哈!”
他也走了。
房中隻剩下杜克、陸垚和施燁三人。
施燁手指滑動了一會兒電子板,伴有一些按指紋的動作後,微微舒了口氣,拿開了板子,隨後雙手交錯望著麵前的盆栽,沉吟了一會兒。
他看向陸垚:“對於現在的情況,滿意嗎?”
陸垚聳聳肩:“還行。”她朝施燁禮貌的點點頭,“有勞費心。”
“那就好。”施燁仿佛百毒不侵,亦或者毫無脾氣,他站起來也拿起自己的軍裝外套,“好好照顧自己,有事打我電話。”他朝杜克點點頭,也轉身走了出去。
房中一時空寂,隻有陸垚翻頁時的仿書頁聲。
“……我也不能知道為什麼,對吧?”杜克一直站在一旁,自嘲的笑了笑,“畢竟我也是敵人之一。”
“既然知道有原因,從而明白我的智商還在線,那不就行了。”陸垚抬手把電子板遞給他,“這些是我看不懂的地方,麻煩你有空的時候能給我解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