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聯盟從來沒有啟用過政治庇護,施燁將軍百分之百可以成功保護你,我已經擬好了庇護申請,到時候……”
“誰說我要申請了。”
“啊?”蔣樺一怔,“為什麼不申請?”
“為什麼要申請呢?”素意麵色平淡,“我有什麼資格申請。”
“如果你沒有,還有誰有?”
“我沒有受到政治迫害,也沒有被團體威脅,我是主動殺人……我憑什麼還被庇護?”
蔣樺張了張嘴,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又強自鎮定:“哥羽都死了,你到底有沒有被威脅,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你不是說生命研究院前身是林格嗎,你不是說他研究曆史走火入魔嗎,萬一他就是林……”
“尊重一下死者吧。”素意打斷他,笑了笑,“就算要我活,也請讓我安心的活好嗎。他跟林格沒關係,現在也沒什麼林格來迫害我,而且……”她頓了頓,“真要說迫害的話,早在一百多年前,我就已經親手解決了迫害我的人了,你真要這麼算,我又要多背一條人命。”
“樊教授。”蔣樺都累了,“你何必這樣……”
“我知道我這樣的被告人很少見,或許我該對你道個歉。但你得明白,你的職責不是保護我,是遵循我的意誌,而我的職責才是保護……保護彆的很多更重要的東西,在那些東西麵前,我個人發生什麼,是死是活,不值一提。”兩人已經走到了門口,素意停下來,點了點蔣樺的胸口,“我的勝利才是你的勝利,犧牲未來帶來的,隻有苟活,我不能要。”
說罷,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路過他準備去開門,還沒按到開門鈕,她手腕一緊,又被蔣樺拉了出來,他慌亂的放開她,咬緊了牙冠,許久才道:“既然如此,你當初就不該選我!”
他呼吸急促,抬高了聲音:“連自己的當事人都保護不了,我還算什麼律師?我手裡有那麼多辦法可以讓你免於刑罰,結果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麼樣?你如果真的要死,為什麼不直接在殺了哥羽後自殺!?如果在全世界都喊著你不該死你甚至不該被判刑的時候你卻死了或者獲了重刑,那我成什麼了?一個擺設嗎,一個流程殘渣嗎?”
素意有些怔愣,她其實早有預料,但現在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不配合會對眼前這個青年的職業生涯帶來怎樣的負麵影響:“抱……”
蔣樺粗暴的打斷了她。
“你為了不牽連你那個小助理,早早的把他趕出去扔進平權會!你為了保護那個身份不明的席琳·法蘭,願意為她殺人!你為了讓平權會有個乾淨的出身,到現在都不願意見希雅將軍一麵!你為了不讓女性背上濫用特權的名號,連多一個政治庇護都不願意要!你為了讓亞當成為真正的秘密武器,甚至寧願去死!你還是不是人?!樊素意,你還是不是人!”蔣樺眼眶通紅,“你為什麼要這樣子!這個世界那麼不值得嗎?!你以為彆人看不明白嗎?!彆人看得明明白白!你真以為所有人都是因為你開發了解藥才不希望你死的嗎!?錯!他們希望你活著那是因為你是你,是樊素意!是他們希望能打造出一個讓你滿意的世界的樊素意!”
他狠狠的吸了吸鼻子,眼淚還是流了下來:“提利昂院長說你沒有求生意誌,我說你是有的,你把你的命綁定在了整個女性的命運上,你就是太有求生意誌了。”
一直以來所作所為的原則忽然被這一排並列句戳穿,要說不發怔那是不可能的,素意還真有一些震驚,她垂眸站在那,眼神茫然的看著前麵。走廊儘頭有人探頭探腦,但也有人快速的走了過去,沒有人進來,有想過來的也生硬的扭轉了腳步。
她歎了一口氣:“既然知道……”
“聽我一次好嗎,教授。”蔣樺怕她又說出什麼了,慌亂的打斷她,擦著眼淚,“就算你覺得沒有任何意義,也請給我們這點時間,讓那些關心你……愛你的人,不要留遺憾好嗎?”
蔣樺說得動情,素意唯有沉默,她其實無力爭辯,這種無力不僅是心理上的,還有身體上的,她抹了一下額頭的汗,發現自己的手竟然還有點顫抖,眼前一陣陣發黑。
“教授,教授?”
“呼。”她扶了扶牆,“隨便你吧,我說不過你。”
“你是沒力氣說吧。”蔣樺拿出一瓶藥,“杜克院長給的,你好歹給個麵子,稍微緩解一下。”
素意看著藥,剛接過,門忽然開了,一個人走了出來。
兩邊一打照麵,都一愣。
顧知山先反應過來,立正點頭:“教授。”
素意有些不明白:“你……”她看向蔣樺,他竟然也一臉疑惑。
“他們說你們在這,看到老朋友就聊了兩句,”顧知山道,他朝蔣樺也點了點頭,“順便做點準備。”
“哦。”蔣樺懂了,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有勞了。”
什麼準備?政治庇護的準備?素意歎了口氣,放下藥對蔣樺道:“所以你在著急什麼,我其實根本沒有選擇吧?”
“不,教授。”顧知山回答,“這無關乎選擇,這關乎承諾。將軍說您答應給他一個機會,不管您的選擇是什麼,您至少得先把承諾履行了。而不巧的是,履行這個承諾的前提是,你得先等將軍回來。”
“……”素意很想說其實耍個賴也沒什麼的,可看看蔣樺還通紅的眼眶,最終無奈的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