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井不知道自己的話是不是真的給了幸村一些底氣,不過她知道在那天網球部的部活結束之後,幸村把正選們臨時留了下來。
而那天的社辦裡,在聽完幸村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安排後,所有人都看著他,頗有些像是被定格的滑稽默劇。
但當事人們顯然並不覺得好笑。
這通知過於突然了,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一時間,社辦裡的空氣被任由沉寂著。
過了好一會兒,幸村覺得麵前的各位差不多也該消化了,這才敲了敲桌子,隨後聲音溫和地寬慰道:“隻是去醫院治療,又不是無藥可救,你們倒也不必一個個都擺出這樣的表情吧?”
這句落下,坐在一旁的柳總算是很給麵子地不再沉默。
他深吸一口氣,道:“好在……你這回沒打算瞞著我們。”
作為第一個說話的人,他都不太清楚自己說這句的時候語氣裡是在慶幸還是抱著什麼其他的情緒了。
倒也不是說他們立海網球部的正選離開了幸村精市這個人就上不了場,但有一件事在場所有人都清楚——
幸村精市這個人自從入社展露出非凡實力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沒人能夠代替他了。
離開了主心骨能打仗,但是終究會影響勢氣。
之前那段時間幸村去治療的時候,已經讓所有人都深切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抽離了主心骨。
他們以為幸村回來了就好了,可誰都沒想到,這種情況這麼快就得再來一次。
而且這次……再過兩個月就是全國中學生網球預選賽了,能不能實現全國三連霸,在此一舉。
可幸村要治療時間需要多長?治療後會影響之後的比賽狀態嗎?甚至於能不能趕上比賽,這些幸村都沒有告訴他們。
幸村自然也是看出了柳的欲言又止。
但可惜的是,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未來的幾個月自己會如何,所以即使是有心,也沒辦法向他的隊友們交代清楚那些他們想要知道的細節。
他抱臂環視了一圈,最後提起嘴角的弧度,像是以往一樣做了個總結:“那今天的會議你們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要討論,就結束吧。”
說完他還拍了下真田的肩膀,開玩笑似的說:“彆板著臉了,一會兒出去把還在整理球場的一年生嚇到可就不好了。”
真田看了好友一眼,難得沒有順著他的意思把緊皺的眉頭鬆開。
幸村從牆邊拿上了自己的網球包,轉身時道:“先走了各位,記得交代那些一年生,最後走的記得鎖門。”
過了幾秒,社辦的門就被合上了。
隨著“哐啷”的閉合聲響起,總算是消化了剛才會議內容的其他人卻沒能像往常一樣鬨騰起來。
先不說真田那幾個平常就很正經的是什麼表情,仁王靠著牆任由銀發遮擋了視線,丸井看著麵前的蛋糕遲遲沒去動包裝盒,切原左看右看最後低下了頭。
他們就好像一時間被黑洞吸走了聲音,氣氛真空到令人窒息。
而他們誰也不知道,將門關上以後的幸村立馬就放平了嘴角。
他實在是有些笑不動了。
為什麼呢?
偏偏要跟他開這樣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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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
幸村休學住院的消息被傳播得很快,幾乎是他沒來的當天上午,這個消息就傳到了那些集中在八卦前線的女生的耳朵裡。
隨即是二線、三線,最後就是釘宮那種甚至不關心八卦新聞的人也不得不接收那麼一點。
以釘宮平時的脾性,她自然是不會去主動關心幸村為什麼忽然住院的原因的,但中午的時候石田涼井實在是顯得過於反常了,這叫她不得不將這和幸村沒來學校的原因聯係起來。
在涼井第三十二次把手裡的筷子點在便當盒的底部並發出細微的歎息聲時,釘宮頗有些不耐煩地放下了筷子。
她張開嘴,用一秒鐘意識到這樣的自己說不出好話來,隻好閉上嘴儘量調整了下語氣,這才出聲問:“你還好吧?”
涼井有些驚訝地抬頭看向竟然會主動關心自己的釘宮,隨後訥訥地回道:“嗯……還好。”
然而涼井這句剛說完,她的喉間就不由自主地跟著發出了歎息的聲音。
於是她撇了下嘴,小聲改口說:“好像不太好。”
在釘宮問出這句話之前,涼井是真的以為自己的情緒沒有那麼差。
因為她昨天就得知幸村今天會去辦理入院手續了。
而就在昨天和幸村在家門口道彆的時候,她都一直以為自己對於這件事的反應不會有多大,可哪知道當她今天早上推開門沒看見幸村的時候,這才發現心裡的情緒根本不是她能夠控製的。
而當釘宮把問題這麼直接地問出來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失落、擔心、焦慮……這些以前被隔絕在心牆外的情緒,好像就在這段時間裡全部被返還了回來。
“他的病難道很嚴重?”
“也沒有很……”神經係統上的疾病,涼井也不知道算不算嚴重。
沒想明白的涼井到底還是頗有些固執地搖了搖頭,“就……有點吧,但會好的。”
“聽說幸村是在東京的醫院接受治療?”
“嗯。”
“東京和神奈川之間不是很遠,你擔心他的話隨時都可以過去。”
“可是小泉老師上午不是在班級裡提醒我們,儘量不要去醫院打擾他嗎?”
釘宮看了涼井一會兒,說:“如果全班同學都去病房探望,哪個病人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