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涼陽聽完所有內容,動作一頓,做哥哥的那種娘家人氣勢跟著就慢慢弱了下來。
“啊……這樣啊。”
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脖頸,然後乾笑著把目光移到了自家妹妹的臉上,悄聲問:“這算是哪門子的欺負啊?”
涼井秉承著好學的態度,問:“那叫什麼?”
“這不就是——”
“咳。”
聽見咳嗽的聲音,涼井再次看向病房門口。
這次在那邊站著的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老先生。
他一臉慈眉善目地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抽出手揮了揮,和藹地問:“我應該能進來了吧?”
幸村點了點頭,禮貌回道:“當然,請進。”
涼井雖然還沒有見過哥哥的導師,也就是幸村現在的主治醫生,但名字她還是知道的。
她看了眼那位醫生的胸牌——鬆金太一,低聲問:“你是跟你導師來的?”
“嗯,我看老師手上資料太多不方便,就幫著一起拿過來了,反正這裡離我學校也不算遠。”
石田涼陽說完就開始後悔了。
他要早知道來了以後能搞出這麼個烏龍,肯定就不來了。
另一邊,鬆金先生已經開始了日常的基本檢查。
涼井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就默默地和石田涼陽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
等到短暫的常規檢查結束,鬆金先生站起身核對完各項數據,對著幸村道:“看起來精神不錯,一直到手術那天都要保持啊。”
幸村笑著應道:“好的,麻煩您了。”
鬆金先生叮囑完,轉過頭看向了自家學生。
見石田涼陽整個人一下子繃了起來,他問:“你是要和我一起走,還是繼續和年輕人待在這?”
“呃,那……我也回學校吧。”
石田涼陽說完,立刻就去門口替鬆金先生開了門。
等到他跟著走出去將門合上,準備告彆鬆金先生獨自回學校的時候,他忽然察覺到老師剛才那話哪裡不太對。
年輕人?
不是,什麼叫繼續和年輕人待在一起??
他好像也還是個年輕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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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做手術的日子越來越近,石田涼陽發現他妹妹給他搞突然襲擊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至今為止,她已經問過手術的成功率會不會再有提升、手術前病人有什麼注意事項、手術後康複期需要多久等等。
每天都有新問題,可謂是層出不窮。
這導致石田涼陽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一工具人,有時候某些問題他自己答不出來,還得跑到導師那邊去問。
也虧得導師是真的打心底裡對這個病例很感興趣,這才沒嫌他一個大二學生煩。
久而久之,石田涼陽看到妹妹的電話打過來都有點應激了,而這一點恰巧被路過的鬆金先生發現了。
鬆金先生問清了原因,還以為是幸村他自己擔心手術出現問題,所以才讓女朋友去問的自己學生,於是在查房的時候就安慰了他兩句,讓他放鬆心態,不必緊張。
“如果還有什麼擔心的問題,你也可以直接問我,不需要讓你那個朋友那麼麻煩。”
幸村聯係了一下前後文,自然就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但他又不好解釋太多,隻能哭笑不得地先點頭應了。
“我接你這個病例前,聽我的學生說,你網球打得不錯?”
“嗯,算是還行。”幸村大方地點頭承認了。
鬆金先生笑著用手拍了拍幸村的肩膀,道:“放心,你一定能回到球場,我用我三十四年的職業生涯向你保證。”
聽到這句話,幸村的呼吸短暫地停滯了一瞬。
原來醫生和醫生之間的差距真的會有那麼大。
恍惚過後,他坐直了些,點頭鄭重道:“十分感謝,那就麻煩您了。”
“能夠給一名優秀的運動員做手術,那是我的榮幸。”
鬆金醫生說完這句,臉上的表情忽然變更和藹了些。
他像是個熟稔多年的長輩對著病床上的少年囑咐說:“如果要說謝謝的話,你或許更該感謝那個小姑娘,知道嗎?”
鬆金先生指的是誰,答案非常了然。
幸村彎起唇角,聲音溫和地回道:“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