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010 不可教化(2 / 2)

“你看,有人在痛苦裡澆灌美好,而你,本身就是這樣的人。”

祁免免驚醒,身上都是冷汗,她下意識摸了下脖頸,那裡什麼也沒有。

季淮初安靜地坐在他身邊,工作結束了,他下樓就看到她睡著了,她既沒有上樓,也沒有讓周媽來給她弄吃的。

她從來也不是聽話的人。

“做噩夢了?”他俯身,擦掉她額頭的汗,低頭親了下她嘴巴,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下午逼問她之後,他其實就有些後悔了,她並不是突然變得這麼怪的,她一直都是這樣的,隻是他自不量力。

隻是他自作自受。

又怎麼能責怪她呢?

“彆怕。”他再次親吻她,扶著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祁免免眼神眨了好幾下才聚焦,她艱難地吞咽著唾沫,隻覺得喉嚨乾澀,她緩慢折起身,趴在他肩膀上,有些疲倦地虛攏著他的腰:“我很討厭戴項鏈,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我沒辦法接受脖子裡有東西,你看出來我不喜歡有人靠近我身後,觸摸我的後頸,但應該沒看出來這個,所以見麵禮送了我項鏈。”

季淮初皺眉,他確實不知道。

“你說的對,我長大了,學會掩飾了,隻要我想,我就可以做個正常人,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發現我的異常。”

季淮初抬手,想觸摸一下她的後頸,但手卻沒落下去。隻是問:“你剛剛摸了這裡。”

祁免免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後頸上,她還是難以消解那種不適感,甚至從皮膚被觸碰開始內心就泛起難言的焦躁和憤怒,近乎本能反應。

“那時候還小,可能恢複得好,沒留下什麼疤。我這裡戴過一個項圈,時不時就會被電擊一下,我那時候太小了,不理解,也沒法解決,沒有人可以求助,沒有人可以信任。”她試圖解釋,但腦子裡很亂,她無法探究出那些深層次的原因,就連最主觀的表象她都沒辦法解釋明白。

比如為何會被那樣對待,以及被那樣對待後,她做的一切便可以被原諒嗎?

“也或許隻是借口,我本來就是那樣的人……”她突然失去了解釋的欲望,隻是渾身忍不住開始發抖,這種無能為力的時刻總會讓她變得憤怒焦躁,她低頭,想狠狠咬他的肩膀,她扯開他的衣領,牙齒抵在他的皮膚,卻又痛苦地閉上了眼。

季淮初手指不自覺握緊,他感覺到震驚,但旋即又有種毫不意外的感覺。

他感覺到了她的不適,於是拿開了自己的手,隻是攬過她的肩,將人抱進懷裡:“沒事,不想說不要說了。”

但其實他內心驚濤駭浪,滿腹疑問,那片刻的震撼幾乎顛覆他的認知,他無法從過往的記憶裡拚湊出真相,甚至無法透過蛛絲馬跡去窺探她受過的傷痛,或者真的……隻是狡辯。

他相信是前者。

“喝點酒吧。”他去酒櫃裡拿出一瓶紅酒,倒了半杯遞給她,兩個人靠在沙發上看電影,不再提剛剛的事,隻是閒聊幾句。

“下午去找周邵清了?”他問。

祁免免的心情已經平複了,又變得懶洋洋的,她以前酗酒,喝到嘔吐,後來很少再喝了,季淮初遞給她的酒,她隻喝了半杯,臉頰微微泛著紅,目光虛看著巨大的液晶屏,懶散地回複:“我以為你不會關注我。”

“我很關注,覺得看不透你,所以無時無刻不想窺探你。討厭我嗎?”

“討厭。”祁免免眯著眼,“從小就討厭,我甚至覺得有點恨你,我小時候想殺了你,幻想把你推到馬路中央被車撞,想掐斷你的脖子,想把你從樓上推下去……”她的眼底泛上一點戾氣,像是真的恨他。

季淮初安靜地聽著,他覺得自己應該感覺到荒唐和匪夷所思,但他內心平靜到毫無波瀾。

“為什麼?”他問,“我覺得我對你挺好的。”

記憶裡他似乎也這樣問過她,那眼裡都是悲哀和難過,甚至是失望。

但現在,他似乎隻是有一點疑惑,她撐著身子仰頭去親他的唇角,學著用一個正常人的思維去梳理這複雜的感情:“其實我不知道,我可能是愛你,所以恨你,但你或許也沒辦法理解我為什麼會因為愛你而恨你。”

她的眼睛裡含了一滴淚,眼眶紅得整個人都泛著脆弱和壓抑:“你知道嗎,心理學上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實驗,比如華生的阿爾伯特實驗,他認為後天的環境可以決定一切。”

季淮初捧住她的臉,有什麼強烈的直覺從腦海裡冒出來,他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聲說:“寶貝,很痛苦的話,就先不要說了。”

祁免免搖搖頭:“我是個試驗品,而且是一個失敗的失控的試驗品,我爺爺最終相信,環境隻是激發條件,一個人的本質才是一切的源頭,而我是個天生的、徹底的、不可教化的……變態。”

季淮初的手僵了一瞬,他把她抱進懷裡的動作都帶了點遲疑,他說:“不是的。”

祁免免笑了笑,呢喃:“但願你恢複記憶的時候,不要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上午碼字太困難了,以後還是換晚上吧orz,每晚八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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