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寒親自督導的硬核補習, 從這天正式開始。
到下午講課時間, 寧心準備上台,為大家講解之前備好課的三道數學題。
結果,班上同學滿心期待的,溫溫柔柔的小老師沒上講台。
反而是時寒拿著教鞭, 敲響黑板。
時寒:“從今天開始, 自習課取消講課模式。
以後的自習課, 改為語文詩詞、文言文默寫;英語單詞聽寫注釋;理科各科公式默寫、實驗考核。不合格, 就做到合格為止。”
“不要啊寒哥, 那麼多內容, 我們做不到啊!”
“是啊, 寒哥……這些東西我們平時背都沒背過, 突然背這麼多, 哪能背得過來。”
以為中午的臨時抽查, 就已經夠慘了。
沒想到,後麵居然還有這麼可怕的東西在等著他們。
語文、英語、數學、物理、化學、生物。
六科加起來,有那麼多要背要記的內容。
他們這些人的手, 平時打球打遊戲打架可以, 讓他們拿書握筆,無異於要他們的命。
時寒表情冷漠:“也不需要立刻就要你們做到最好,我會給你們布置複習任務,明天再開始抽查。
現在拿出語文課本劃範圍,明天抽查的重點是,第一到三單元的內容。”
一天背三個單元, 寒哥也太狠了吧!
還來不及抱怨,就看時寒把語文書往旁邊一扔,隨手拿起一本英語書。
時寒:“明天還要聽寫英語書,前兩個單元的單詞。”
“寒哥,語文三個單元的內容,英語兩個單元,這也太多拉!”
“是啊,我們做不到!”
時寒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拿出手機,低頭按了幾下。
他抬眸,眼尾微涼,近乎無情:“我已經把你們所有人,拉進同一個班級群。藍毛會把數學和理綜需要記下的部分公式和知識點,上傳群文件。
你們自己下載記背,明天自習課,我一個個抽查。”
全班頓時哀嚎一片。
時寒麵不改色道:“如果我是你們,現在就會開始背書。因為,我不保證待會兒放學,會不會一個個抽查,才讓你們離開。”
中午被時寒堵在教室門口,一個一個檢查,不讓他們去吃午飯的經曆,還近在眼前。
誰也不想到了下午放學,還要被大佬堵在教室門口,不讓回家。
“啊啊啊啊啊……”胖子突然大叫,“我愛學習,學習愛我,誰也彆想阻止我背書!”
“臥槽,老子今天跟英語單詞拚了!”高磊挽起袖子一副乾架的架勢。
“7點有VT對PG的決賽直播,我不能被留下來!!!”
班上這群刺頭,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翻開書就是一頓猛背。
雖然他們這三年幾乎都沒怎麼學習過,每個人的書都是嶄新的。
但時寒布置的任務,看似嚴苛,實則卻隻需要‘刻苦認真’四個字,便能解決。
隻是背誦、默寫、聽寫而已,這些東西跟智力、能力無關,隻跟認真、努力有關係。
寧心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看著前麵的同學一個個翻開書本認真背誦,都有些看呆了。
如果說中午的時候,時寒隻用一個抽查,就壓下這一整班桀驁不馴的同學,開始背誦記憶。
那麼下午這一次,則是徹底改變了他們從不背書的習慣。
寧心以為,中午的時寒已經夠厲害了。
沒想到,寒哥,還能更厲害。
小姑娘的眼底,冒出崇拜的星星。
看到班上同學這樣努力,全班的學習氣氛都在不知不覺濃厚起來,寧心心裡也有一腔熱血湧了上來。
這是從前,上輩子在理科實驗班的她,從未感受過的熱血。
寧心連忙拿出書本,她也不能落後。
……
下午放學,高三(23)班這群刺頭各個戰戰兢兢。
平時下課了,每個人手裡不是拿著球,就是甩著書包,要麼就是拿著手機,勾肩搭背地放學離開。
而今天,每個高三(23)班的刺頭手裡,卻隻拿著一本書。
到了放學鈴響,這些刺頭還拿著書依依不舍,不肯撒手。
他們一邊背上書包站起身,一邊堅持用最後的時間,複習。
誰都不知道,寒哥會不會臨下課突然抽查啊。
要是被留下來,那一整晚就毀了!
此時此刻,時寒就斜倚在教室前門,以散漫微涼的目光掃過班上眾人。
後門,沒鎖,隻是關著。
但是,全班男生都很自覺,沒人敢從後門走。
大家拿著書,規規矩矩排隊,縮在講台上。
卻是沒人,敢第一個從前門出去。
“放學了,沒人要走?”時寒扯了扯唇角,抬起眼尾,瞥向縮在講台上的兄弟們。
黃胖子聲音微顫:“我,我們再看看,再看看……寒哥,你等等。”
黃胖子知道,他跟寒哥的關係是最鐵。
所以也代表,如果寒哥要‘殺雞儆猴’,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這隻‘雞’。
胖子後麵的高磊手也抖,他知道,寒哥‘殺’完胖子,就該輪到自己了。
中午就是這樣,第一個抓胖子,第二個抓他。
胖子和高磊戰戰兢兢,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一個二個全在提心吊膽地抓緊時間多背一點。
時寒單手插兜,沒表態,隻是撇了撇唇角。
他側眸,視線落到已經收拾好書包站起來的寧心身上。
時寒衝寧心勾了勾手:“你,過來。”
原本以為事情與自己無關的寧心,頓時怔了一下。
她眨眨眼,寒哥這是要先考她嗎?
雖然有點緊張,但寧心其實還是有點期待的。
她從沒被抽查過,也想看看自己學得怎麼樣。
小姑娘背著書包,老老實實地小跑到時寒身邊。
站在講台上的其他同學大鬆一口氣,並對寧心投去同情的目光。
藍毛死板的臉上,終於見到一點高興的意思。
結果下一句,就聽到他們寒哥說,“書包給我。”
時寒主動從寧心肩後,接過那個粉紅色的書包,甩到肩上。
寧心:“……”
站了滿講台的同學:“……”
藍毛剛翹起來一點的嘴角,頓時垮掉。
黃胖子覺得自己遭受到,粉紅炮彈打擊。
他整張胖臉都扭曲起來,不怕死地大喊:“寒哥,偏心也是要講基本法的啊,你這樣過分了啊!”
時寒抬起沒什麼溫度的眼,大方回應:“我偏心,從來不講基本法。”
說完,就伸出大掌,扣住小姑娘纖細的手腕,把人抓過來。
時寒:“走了,回家。”
寧心連點頭都來不及,便被時寒帶著離開。
被留下的胖子他們,愣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反應過來。
不對啊,寒哥直接帶著寧心小可愛走了,也沒說要讓他們留下來背書考核。
那就是說,今天放學不抽查了!?
原本一個個如臨大敵的刺頭們,激動地恨不得能飛起來。
幾十個人連忙把書塞進書包,一窩蜂就衝了出去。
隻剩藍毛,一個人憋了內傷似的,歎了口氣。
他覺得,他們寒哥,越來越像昏君了。
……
*
寧心跟著時寒一起離開教室。
原本寒哥在教室裡捉著她手腕時,寧心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她臉微微發紅,準備找機會讓寒哥鬆掉。
結果,他們剛出教室,時寒就鬆開了手。
就跟中午一樣。
中午寒哥也是抓著她的手腕,把她帶出教室,然後出了教室門,就鬆開了。
寧心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趁著回家路上隻有他們兩人的時候,她忍不住問:“寒哥,你為什麼總要在其他同學麵前,牽我手?”
小姑娘問這個話的時候,完全沒有多想。
或者說,在寧心心裡,從來都不敢用過於複雜的思想,去考慮她和時寒的關係。
對她來說,時寒是她重生一次後,遇上的最大最好的貴人。
於寧心而言,寒哥就是這世間最好最好的大好人。
她對時寒的感情是純粹的崇拜和喜愛。
不敢摻雜任何雜質。
所以,寒哥牽她手,她雖然有些出於女孩子的害羞,卻不敢有任何胡思亂想。
她覺得,寒哥這麼做,肯定是有寒哥的道理。
正開車的時寒,微蹙眉,瞥寧心一眼:“你覺得是為什麼。”
寧心稍稍思考兩秒:“為了……保護我?”
保護?
時寒眉頭蹙得更深,不知道這小慫包是怎麼想到這一層的。
他語氣涼涼地問:“怎麼說。”
寧心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因為寒哥每次隻考查他們,從不抽查我,你怕其他人會對我有意見?
所以,寒哥就總是帶著我,讓他們不敢說什麼?”
這是寧心,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不然,寒哥為什麼總是要在23班同學麵前,牽著她的手。
出了教室,又會鬆開。
“錯了。”時寒忽然將方向盤打向路旁,踩下刹車。
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抓起寧心的小手。
時寒看著表情明顯怔愣的小姑娘,冷聲說:“我那麼做,隻是為了宣誓主權。”
“宣誓……主權?”寧心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顯然,沒能跟上時寒的思路。
他漆黑深邃的瞳孔,掠過什麼不易察覺的情緒。
有的情緒,時寒也是,到不久前才明白。
原本以為隻是單純地,把寧心當成當年那個幼小的自己,才會出手保護。
可是,時寒不是自欺欺人的人。
他敏銳地發現,他對寧心的保護已經變質。
“寒哥,寒哥?”寧心的手,在時寒眼前晃了晃。
她見時寒神情陰鬱,好半晌沒有回應,忍不住追問,“你剛才說宣誓主權,是什麼意思啊,你還沒說清楚。”
時寒垂下眼尾,幽沉的墨瞳凝視著寧心瑩潤清涼的雙眼。
小姑娘的眼,烏黑明亮,坦坦蕩蕩。
現在的寧心,在感情上恐怕一片空白,從來都沒往彆的方麵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