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寒身後, 不知何時,多了兩男一女。
這個時間來到墓地祭拜時老爺子的人, 正是時寒的親生父母時業偉、莊琴, 以及時珩。
今天是時老爺子的忌日,時業偉特意從國外趕回來,為老爺子掃墓。
時家人慣常過來的時間, 應該是再晚一點的時候。
時寒平時都是這個時間來, 正好可以和這些人錯開。
但是今天,因為時業偉塔乘夜晚航班從國外飛回來, 一大早到機場, 下了高速正好過來。
因此, 就和時寒撞了個正著。
時業偉看見時寒,沒有父親與兒子久違後的喜悅。
反而是那雙嚴肅刻板的眼裡,充滿了厭惡感。
穿著得體西裝的中年男人, 頗為嫌惡地怒斥:“還不放開那個女孩!你當這是什麼地方, 隨隨便便帶些不正經的人,到你爺爺麵前打擾他老人家清淨。時寒,你實在太令人失望了!你爺爺要是泉下有知,就不會甘心把那些股份留給你!”
兩句話不離斥責,三句話不離股份。
緊緊抱著時寒的寧心,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那麼不容易的時寒,那麼好的時寒,在這些親人麵前,隻剩下苛責和利益。
她就算過去再看不懂時家人對時寒的態度, 現在聽到這幾句話,也該明白了。
小姑娘不是多麼勇敢的人。
哪怕重生後,她都保留了上輩子,最軟弱、怯懦的一麵。
但是現在,她心裡卻有一種壓抑難捱的火氣,快要噴薄而出。
她好不容易才哄好的時寒,好不容易才用擁抱慢慢寬慰的時寒,憑什麼要被這些人這樣‘作踐’!?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
還不待時寒回話,小姑娘就突然鬆了手,從時寒懷裡鑽出來。
剛才時寒背對著時業偉等人,他們隻看到時寒在時老爺子的墓前抱了個女孩,便覺得很不檢點。
實際上,根本沒看清時寒抱的人是誰。
這時,寧心從時寒懷裡鑽出來,正好露出那張瑩潤瓷白的小臉。
時業偉看見寧心那雙標誌性地桃花眼,眉頭微蹙了一下。
一旁的莊琴和時珩,看見寧心那張熟悉的臉,不約而同變了臉色。
寧心卻不管這些人怎麼看。
她晶亮澄澈的雙眼,冒著熊熊火光,氣鼓鼓地就衝向時業偉。
寧心瞪著時業偉,鏗鏘有力地說:“我叫寧心,不是什麼不正經的人。我今天到這來,是陪時寒一起給時老爺子掃墓。我們在這裡,陪著時老爺子說了許多話。
你們都知道的,時老爺子生前最疼愛的就是時寒。他老人家都沒有意見,你憑什麼在這說三道四。老爺子生前不會嫌時寒叨擾,現在就更不會。
反而是您,身為長輩,一見麵便在這裡吵吵鬨鬨。對晚輩為老不尊,對時老爺子不敬。我要是您,早就羞愧地選擇閉嘴了!”
“你……”時業偉沒想到一個小姑娘居然這麼能說。
他一時沒有心理準備,被寧心這麼一懟,差點說不出話。
當然,時業偉也算是見慣了大場麵的人,沒那麼容易被一個小姑娘教訓得回不了嘴。
最主要還是,他發現,寧心的容貌實在是太像一位,他認識的故人。
“我什麼我,我說的都是實話。就算您覺得我沒有禮貌,我也要說。過分的人是你們,你們沒資格在這裡指責時寒。”
寧心全然不知道時業偉內心的詫異,她隻想保護時寒,為時寒鳴不平。
時業偉,沒說話。
他的目光緊鎖在寧心臉上。
那雙和時寒有些相似的眼,銳意之下,帶著深深的審視。
莊琴不明白丈夫心裡在想什麼,但她厭惡時寒。
從懷上時寒開始,黴運便接踵而來。
就連大師都說,這個孩子會吸取她的精髓,隻有遠離他,才會讓她和她的家人順遂平安。
除了厭惡時寒之外,莊琴也對寧心看不順眼。
這個膽大妄為的女孩子,差點擾亂了自己的生日宴。
而現在,這兩個她最討厭的人,居然湊在了一起。
莊琴早聽顧太太說過,寧心已經被趕出顧家,甚至連上學的學費都交不起了。
沒有顧家撐腰,莊琴對寧心根本不屑一顧。
她見寧心居然敢數落時業偉,描畫精細的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然而,莊琴還來不及指責什麼,小姑娘已經抓住時寒的手說,“寒哥我們走,彆跟這些人在這吵,影響心情。”
寧心牽住時寒的手,繞過時業偉便往莊琴他們這邊走來。
時老爺子長眠的地方,就在山頂,隻有一條小徑可以通上來。
此刻,莊琴和時珩就站在小徑路口。
莊琴瞳孔微微放大,沒料到寧心居然敢這麼‘放肆’。
這錦城還沒多少人,敢不把她和時業偉放在眼裡,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女孩,卻敢無視他們。
眼看寧心繞過時業偉,就要從她身邊走過,莊琴立刻往旁挪了幾步想要擋住寧心。
“誰讓你走了,難道你們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算……唔嗯……”
莊琴吃痛地悶哼一聲,話未說完,就被寧心撞開。
反了天了。
這種沒有教養的女孩,居然敢撞她!
莊琴回頭,正要伸手拽住寧心,就感受到有道冰冷如刃的視線朝她掃來。
她下意識抬眸,正好對上時寒帶著陰鷙戾氣的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