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寒哪怕是在人群中,眉眼都透著冷淡, 下頜線緊繃著, 一看便是不好招惹的樣子。
當寧心挽住他胳膊的瞬間,少年眉眼間的戾氣似乎淡了幾分。
他微低眸, 幽沉漆黑的瞳孔鎖定在寧心巴掌大的小臉上。
“嗯。”時寒低哼了聲, 聲線低冷。
他隻是簡短地回答了一下, 語氣也不太熱絡的樣子。
周圍人還在想,這突然躥出來的女孩子怕不是表錯情了。
就看到少年微撇了撇嘴角, 便在下一秒, 主動勾住了小姑娘的手。
時寒:“就這麼想來這裡玩?”
他語氣有幾分懶散的無奈,左手卻將小姑娘的右手握得緊緊的。
每年的生日, 時寒都沒什麼心思亂跑。
例行流程是一大早避開時家其他人,到公墓祭拜過時老爺子,便會回家呆著。
彆人的生日,或許會大肆慶祝。
他的生日, 卻早已不知慶祝是什麼滋味。
小時候, 每年生日, 莊琴都會一次次地提醒他,他帶給她和那個家帶來多少痛苦。
莊琴把生他時在ICU病房受的苦、時業偉接替公司時的不順以及莊家娘家生意上遭受波折的事情, 都算在他頭上。
小時候, 還曾渴望父母疼愛的時寒, 最討厭的就是過生日。
因為到了生日這天,他就會聽到母親一遍遍地詛咒。
長大後,他不再在乎那對男女的看法。
但時老爺子的死, 讓11月11日這個日子,蒙上一層陰影。
如果不是寧心堅持,時寒根本不想到這種人聲鼎沸,到處都是歡聲笑語的地方來。
“嗯,我想玩。”寧心看到時寒眼底疏離和冷意,但她不怕,也不在意。
她反握住時寒修長的手。
“寒哥,我早就想來這裡,最近學習好累哦,你陪我好不好?”
小姑娘下巴微揚,偏頭問他。
那雙烏黑的眸子又閃又亮,
對上她期待的眼神,時寒說不出拒絕。
小姑娘很少這樣主動要求他什麼。
而且,和她一起逛遊樂園的感覺,讓他們更像是一對情侶了。
時寒眉頭微蹙:“走吧,都聽你的,想玩什麼。”
寧心唇角微彎,露出甜笑:“想玩飛天雙龍、鳳舞九天、太陽神車、天地雙雄、激流城堡,對了……還有鬼屋,聽說新出的鬼屋超刺激!”
時寒:……
明明是個小慫包,報出口的項目,卻一個比一個更刺激。
時寒撇了撇嘴,沒說什麼,隻牽著小姑娘手檢票進場。
等進了歡樂穀裡麵,他沒帶寧心去想玩的項目前排隊,反而找服務台要了張地圖。
時寒單手拿著地圖,低頭研究。
寧心忍不住說:“我知道那些項目都在哪,我們先從左邊這條路進去,玩過飛天雙龍和鳳舞九天後,再往右……”
“我們不玩那個。”時寒頭也沒抬地說。
寧心哽了一下。
怎麼就不玩了呢?難道時寒想走,反悔了?
寧心正在想該怎麼說,才能讓時寒留下。
時寒已放下地圖,輕捏了捏她柔軟的小手,“走,去那邊。”
寧心:“……”
她不明白時寒要帶她去哪,隻能懵懵懂懂地跟著。
兩人穿過一條熱鬨的長街,一直到靠近人工湖的一片區域。
寧心發現有很多小朋友從她身邊激動地跑過。
她好奇地問:“寒哥,這裡好像是表演區域,沒有什麼刺激的項目。”
時寒輕‘嗯’了聲,沒有太多解釋。
隻是繼續牽著她往前走。
一直到……
一座華麗麗、亮著五顏六色彩燈的旋轉木馬,出現在他們前方。
剛才那些經過他們身邊的小孩子,正朝著這座旋轉木馬歡快地跑去。
寧心愣了愣,不解地抬眼看向時寒。
她問:“這什麼意思?”
旋轉木馬,根本不在她預設的行程之內。
時寒抬手,指著那座旋轉木馬,麵無表情說:“這個,才是你該玩的。”
寧心:……什麼鬼呀。
她都多大了,還玩旋轉木馬,她又不是那些笑得傻兮兮的小朋友。
寧心前腳這樣想,後腳就被時寒拖上了旋轉木馬。
大佬不知怎麼想的,好像把她當成易碎的瓷娃娃了。
不準她往那些危險刺激的項目跑,反而帶著她,擠在一堆小朋友中間,坐了三次旋轉木馬。
三次以後,時寒低聲問:“喜歡嗎?還要不要再坐一次。”
寧心擺手,求饒道:“不要了不要了……我們還是去玩彆的吧。”
本來是想帶時寒來遊樂園,換一換心情,順便為他慶祝生日。
沒想到到最後,她坐在旋轉木馬上,寒哥護在她身邊,硬是承受著周圍家長和小朋友們投射來的各種稀奇古怪的目光,轉了三輪。
小姑娘臉皮子薄啊,一張小臉羞成了紅蘋果。
她覺得,自己幼稚得宛如小朋友。
時寒見她臉緋紅得宛如要滴血,一雙桃花眼嬌豔欲滴,他漆黑幽沉的眼底終於透出幾許笑意。
小姑娘不知道,這樣的她,多美多可愛。
讓人好想,親一親。
……
歡樂穀很大,除了旋轉木馬之外,還有許多好玩的遊樂設施。
寧心拖著時寒看了表演,玩了幾個相對溫和的項目,又在園區裡享用美食。
兩個人,即使什麼也不做,在這種帶著涼意的秋季,哪怕隻是靠在一起,都覺得特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