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棧道之前囉裡八嗦, 等半被迫半自願地真踏上狹窄危險的棧道, 趙三明反而沒那麼畏葸不前, 腳下走得也挺順當的。
一旦不小心瞟到右側讓人暈眩的懸崖,趙三明立馬就去摸腰上的繩子,再看看走在前麵如履平地的青梅,立地就腰不軟了腿不抖了。
也是今天青梅他們運氣好, 吹的是西北風,棧道剛好在背風區,一個多小時走得還算順利, 原本以為自己說不定要掉好幾次的趙三明也覺得神奇,因為他居然什麼狀況都沒出。
“沒想到我這麼厲害。”
回頭可以跟兄弟們吹牛了
趙三明抓緊時間抖腿甩手,放鬆緊繃了一個多小時的渾身皮肉。
青梅要解開他身上的繩子,趙三明連忙攔著“彆彆彆, 還是彆解了吧這眼看著風雪越來越大, 天兒都更暗了,咱還是拴一塊兒穩當點。”
趙三明不能說有了這根繩子,他能更有安全感, 好歹也是一大老爺們兒, 不能稍微有點麵子上的追求啊
青梅看了他一眼, 鑒於剛才他表現不錯, 青梅也就如了他這麼一回意。
趙三明高興了, 一雙三眼皮的大眼睛都給笑彎了, 心裡還透著股甜, 覺得媳婦嘴上不說, 心裡其實還是挺在乎他的。
剛想完,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狼嚎,趙三明腳下一滑,差點給摔了。
站穩以後趙三明馬上往青梅身邊擠,一邊忐忑不安地問“青梅,咱咱是不是遇到狼群了”
忽然下這麼大的雪,山腳下都這樣了,山頂上的雪更大。
狼群這類消耗食物量大的群體就會往山下轉移,難道他們剛好就碰上了
青梅凝眸順著狼嚎的方向看過去,那邊是一片密林,根本看不清。
可雪天,山上,食物不足,這樣的條件下狼群發現了他們,肯定是會準備狩獵,青梅心知肚明。
然而如今耽擱不得,哪怕知道附近有狼群,他們也必須抓緊時間趕路。
“走,彆怕。”
推開恨不得掛到她身上的趙三明,青梅扯了扯麻繩,讓趙三明走前麵。
趙三明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一邊戰戰兢兢環顧四周,看到哪裡有動靜就要一疊聲地喊青梅的名字。
喊到最後,青梅實在耐不住,低嗬一聲“閉嘴”,趙三明這才縮著脖子老實了。
狼是極具韌性、耐性與紀律性的動物,青梅他們往前走了十多分鐘,才有幾隻狼打頭陣冒了出來。
青梅果斷挽弓射箭,三支齊發,眨眼間就穿透了狼顱。
三頭狼立時斃命,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留下,隻腿部肌肉反射性彈了幾彈,就落了氣。
這一變故嚇得剩下兩頭一起打頭陣的狼退了幾步,一雙眼睛直直盯著還保持拉弓射箭之態的青梅,眼裡有濃鬱的忌憚。
“吼”
青梅陡然大聲呼喝,響徹整片空曠的林子。
這聲呼喝中氣十足氣勢凶猛,飽含了警告與煞氣,站在她身邊的趙三明都因為這聲呼喝太突然,嚇得渾身狠狠一哆嗦。
兩隻狼伏地身軀,齜牙咧嘴,做出攻擊的姿態。
青梅卻對此視而不見,吼完之後站在原地,隻用緊迫的眼神注視著某個方向。
半晌,那邊沒有動靜,青梅再次抬手,從背後的箭兜裡抽出兩支箭,搭弓拉弦,箭頭直指雪地裡這兩頭狼。
做攻擊狀態試圖恐嚇獵物的兩頭狼下意識腿後一步,有拔腿奔逃的衝動。
終於,在青梅即將放箭的時候,不遠處的密林中傳來一陣狼嚎,不同於剛才的高亢,透著股低沉壓迫。
雪地上的兩頭狼聽了,連忙轉身以非直線的奔跑方式躥進了密林中消失不見。
趙三明看見狼走了,終於放心了,又有點不甘地問“咋把這兩頭畜生放了就該把它倆一塊兒給射死”
青梅沒理他,轉身大步前行。
狼是十分記仇的野獸,狩獵的時候死了同伴也就算了,在剛才對峙妥協後青梅若是還動手,恐怕今天她就必須得跟一群狼肉搏了。
趙三明小跑著跟上,嘴裡又開始可惜起那三頭狼了,“這個天兒正是吃燉肉的時候,狼肉燉起來可好吃了,做成肉乾也不錯還有狼皮,冬天的狼那皮毛才叫厚實,剝下來硝好了都能做件狼皮大衣了”
青梅隻當耳旁風,不聞不問自顧自趕路。
趙三明以為狼群已經離開了,青梅卻知道,這群狼一直跟出了好幾裡地,見他們即將離開密林,這才不甘的撤走。
如此埋頭緊趕慢趕,中午的時候出發,五點多的時候才到達半月屯。
二十多公裡路,走了五個多小時,主要還是棧道那裡放慢了速度耽誤了些時間。
半月屯比大崗屯大多了,住戶能有上百戶,大隊部就設置在這裡。
在大崗屯,老支書隻管一個屯的事,大隊部這邊卻有正兒八經的大隊長、支書、婦聯等配置。
方圓數百裡唯一的一所衛生所也設在了這裡,趙三明看起來對半月屯很熟悉,進了屯就帶著青梅直奔衛生所。
這會兒大雪也逐漸轉小,變成了飄飄揚揚的絨雪。
屯裡的衛生所也沒有正經的上下班時間,唯一的李醫生就住在衛生所裡,護士則是李醫生自己的閨女。
這會兒像這種山村裡,對於護士也沒多高要求,隻要會紮針就成,偶爾紮錯了都沒事。
衛生所是間左右中三間房的小平房,周圍都光禿禿的,連個院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