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趙三明被踹了一腳, 終於得到青梅的首肯, 允許他出門找狗雜種。
拍了拍屁股, 趙三明適應良好地高高興興出門了。
屁股有點痛, 腿有點瘸,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兒, 反正沒斷胳膊斷腿, 臉上也沒帶傷, 青梅果然還是心裡有他的
趙三明屁顛顛兒跑去找狗雜種去了,原本以為兩人很快就會回來了,結果青梅左等右等,等了一個多小時都沒見他倆回來。
手上改小的棉褲完工了,青梅沒再繼續等兩人, 而是自己拿碗筷先吃了, 留了一半的飯菜在鍋裡熱著。
常年在北方生活的人都知道, 冬天最冷的時候並不是下雪時,而是雪後出太陽,開始化雪的時候。
雖然今天算不上化雪的時候, 可早上大太陽出來那麼一照, 等到中午的時候,積雪表麵多多少少有了化雪的痕跡, 樹梢枝頭的雪更是連連滴水。
人走在林子裡,時不時就要被灑上幾滴雪水。
偶爾還有堆積在枝椏上的雪因為化了些許, 整個噗噗往下墜。
一處被積雪覆蓋尚且還透著綠色的灌木林裡, 狗雜種跟趙三明相繼鑽了出來, 兩人雙手都不得空,握著滿手的雞蛋。
“呸,呸”
趙三明吐出剛才攆雞摔倒時啃進嘴裡的雪,揚手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雞蛋,笑得見牙不見眼,“嘿,這畜生真傻,大冬天的抱窩,活該被咱一鍋端”
狗雜種也很高興,沒笑得像趙三明那麼傻,可一張凍得通紅泛紫的臉蛋上也是繃不住的喜氣。
原本他是過來套兔子的,一上午的時間也收獲不錯,有了三隻兔子入套。
除掉今天必須交給青梅的兩隻,狗雜種還能多出來一隻,明天留下來是妥妥的了。
想著青梅願意收留他,狗雜種整個人都還沒從興奮中平靜下來。
穿著還是跟之前一樣,可狗雜種就是覺得自己現在渾身有勁一點不冷。
有了精神,狗雜種就想著時間還早,乾脆再去轉轉,剛好試一試早上青梅教他的那些。
要是能再弄點彆的吃的帶回去,青梅肯定會高興,也會更願意他留下來。
秉持著這個想法,狗雜種沒有趕回去,而是尋摸著不會有狼群野獸的林子紮了進去。
趙三明找到狗雜種的時候,他剛根據蛛絲馬跡找到一隻野雞,正轉動腦筋想著要怎麼才能不讓野雞跑掉。
趙三明雖然平時沒個正經,活到二十出頭也沒乾過啥活兒,可摸雞攆狗的勾當卻沒少乾。
一聽狗雜種說那叢灌木下有隻野雞,趙三明就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出了個主意,兩人就這麼把雞給逮到了,順便還好運氣地發現了一窩七枚雞蛋。
樂完了,趙三明抬頭一看太陽,臉色一變,嘟囔著“慘了慘了”。
狗雜種並不是個天生沉默寡言的性子,畢竟還是個幾歲大的孩子,更多的沉默隻是因為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有了一起抓雞撿蛋的情分,狗雜種對趙三明已經熟悉起來,此時聞言,就疑惑地問“什麼慘了”
趙三明一個勁兒搖頭歎氣,“你是不知道,你梅姨最討厭我犯錯,我剛才出來的時候說了要叫你回去吃午飯,結果現在都過了午飯時間點了咱倆誰都沒回去。”
“我現在回去,肯定沒飯吃,說不定還要挨一頓打。”
說到挨打,狗雜種肩膀幾不可見地抖了抖。
原本是該沉默的,可想到趙三明說的是青梅,狗雜種還是忍不住替自己喜歡的姨姨辯解“梅、梅姨才不會隨便亂打人,她是殺熊英雄,我在屯裡的時候就聽說過。”
在此之前,狗雜種都沒敢直接稱呼趙三明和青梅,有趙三明主動替他說了稱呼,狗雜種才有樣學樣的叫起了“梅姨”。
不過喊得有些結巴,喊完了還激動得心跳加快臉上發熱。
總覺得這麼喊出口後,他就真的跟梅姨有了一層很親密的關係了,哪怕狗雜種知道這並非青梅自己許諾願意,可他還是受不住這個稱呼的誘惑。
趙三明撇嘴,“喔,殺熊英雄就不會亂打人了反正她經常打我,還特彆痛”
明明是他的小夥伴,剛逮完雞居然就叛變了,趙三明有點小鬱悶。
對狗雜種,趙三明沒太多同情,也不是善良有愛,單純就是想著家裡能多個說話的人也不錯。
另一個,狗雜種來了,家裡不就多了個分擔挨揍風險的小屁孩兒了嘛,以後他犯錯了還能及時甩鍋,讓啥事兒都不懂還寄人籬下的狗雜種給他背黑鍋。
這麼一想,簡直完美。
可惜現在看來,好像有點不大對勁
趙三明鬱悶,狗雜種比他更氣,要不是手裡握著雞蛋,他兩隻拳頭都要捏起來了。
此時狗雜種梗著脖子辯駁“梅姨就是好人,要不是她,我昨天就餓死了,反正她、她是所有屯兒裡最好最好的好人,我不許你這麼說她壞話”
就是因為聽說大崗屯有個連熊瞎子都不怕的人,被攆出來後無處可去的狗雜種才抱著一種天真到殘酷的想法一路往大崗屯而來。
他就是想在自己死掉之前看看,看看大崗屯這個能打死熊瞎子的姨姨長什麼樣。
在狗雜種心目中,他早就去世的娘就是天底下最最最厲害的女人,因為他常聽人說,要是他娘在就好了,肯定能保護他。
對狗雜種來說,從小就打他虐待他的孫酒鬼就是他所在的世界最可怕最無法戰勝的人,他娘都能從這樣的人手中保護他,肯定就是比爹還厲害好多好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