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經是十一月末,再有兩天就是十二月了,冬天徹底降臨。
今天白日裡有太陽,傍晚的時間拉長了些許,昨天六點左右都已經天黑了,可今天卻還有餘暉映照在天邊。
吃完飯,青梅就帶著狗雜種出門了,手上拎了半隻剝好的新鮮兔子。暖和了一天,許多人家門前都全是化開的雪水。
雪瞧著白生生的,可一朝落地,跟泥土一攪合,最後就成了臟兮兮惹人厭煩的泥水。
現在誰家都有孩子,大人在屋裡窩得住,小孩子卻關不住,跑出來玩,一不小心摔在地上,那渾身上下都得被泥水打濕弄臟。
不少人都趁著這會兒走出房門,開始掃院子清理泥水。
路上就有人看見青梅竟然領著個不認識的小孩兒往支書那邊去,忍不住問青梅這是誰家的娃。
雖然以後也不一定能瞞得住,且並沒有隱瞞的必要,可青梅不耐仔細解釋,隻說是親戚家的小孩兒。
“是不是你娘家那邊來的娃娃咋以前沒見過嘞”
對此,青梅就沒多說什麼了。
滿屯人都知道,青梅跟娘家人並不親近。
自從原主被繼母一塊臘肉就打發到大崗屯來,原主就再也沒回嘎子村過,而嘎子村那邊也沒來過。
現在忽然來個小孩兒,還是看起來很是可憐落魄的樣子,有人不由泛起嘀咕,猜測難不成是青梅親娘那邊的
大嬸子小媳婦們一竄門一議論,這個說法就漸漸得到了大家的支持與讚同。
“要我說,青梅現在有那本事,嘎子村的那位怕是也要上門咯”
最後有人斷言,說不出是期待是幸災樂禍還是真替青梅擔憂。
到了老支書家,他們還沒開飯,江燕子跟她娘和嫂子一起在廚房忙活。老支書家是屯裡少有的人口簡單之家。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家孩子少,隻是留在身邊的兒子隻有將紅軍一個。老支書有一個兒子四個女兒,女兒們都嫁去了外麵,小女兒更是嫁去了鎮上。
而江紅軍則隻有一兒一女,兒子江開明,跟江會計是同學,回來在屯裡呆了幾年,江會計當了屯子裡的會計,而江開明則被小姑姑走關係,安排去鎮上當了老師。
江燕子的嫂子帶著才兩歲大的兒子跟著丈夫住在鎮上小學的教師宿舍裡,隻偶爾會回屯裡。
不過最近要入冬了,學校也要放假了,江嫂子就提前帶著孩子回來了,前段時間秋獵的時候她也在,對青梅感官很好。
看見青梅來的,端一盆臟水出來倒的江嫂子笑著招呼了一聲,而後回頭,朝廚房裡喊了一聲。
小姑子跟青梅要好,每次青梅來家裡,小姑子都能高興壞,就像娘笑話她的那樣,看見青梅來了,比看見椿樹還要高興。
“青梅,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找我爺爺有事”
江燕子帶著一身煙火氣鑽了出來,笑著跑到青梅麵前拉著她胳膊說話。
青梅也挺喜歡江燕子的,覺得她長得好看,還愛笑。
每次看見她笑,就跟看見小太陽一樣。
青梅抿唇笑,“嗯,找老支書,看能不能給狗雜種上個戶口。”
現在大家都普遍並不重視戶口問題,像原主,都是長到十歲出頭,華夏建國後進行第一次人口普查的時候,派出所的同誌查到嘎子村了,才把原主的名字戶籍給上到了戶口本上。
繼母怕原主戶籍留在青家,以後還要搞出啥變化了,在原主嫁過來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將原主的戶口給遷到了大崗屯。
而第一次普查過後出生的孩子,就基本上都沒上戶口,除非是家長有點見識,對孩子又頗有期待。
顯然,這兩點,狗雜種絕對完全不搭邊。
江燕子這才看向躲在青梅身後的狗雜種,好奇地眨巴眼,問“他怎麼叫狗雜種啊是你娘家那邊的親戚嗎”
江燕子也往這個方向上想了。
下午趙三明跟老支書說的話,老支書並沒有拿回家來多說,所以江燕子並不知道狗雜種是柳下屯的。
青梅搖頭,簡單說了下狗雜種的來曆,“能上戶口的話,就給他改個大名。”
對青梅來說,名字隻是個代號稱呼。
可狗雜種畢竟還小,以後要麵對的人和事也很多,繼續使用“狗雜種”這個名字,顯然不合適。
聽說孫酒鬼竟然跟田寡婦商量著要凍死狗雜種,江燕子氣憤至極,對狗雜種也同情又可憐,摸了摸狗雜種的腦袋,毫不嫌棄他滿頭臟兮兮打結的頭發。
摸完了,江燕子拉著狗雜種要把人往屋裡帶,“走吧,爺爺就在屋裡打瞌睡,我去叫他”
狗雜種撅著屁股往後墜,不跟著走,反而拿眼睛去看青梅,等青梅點頭,狗雜種這才順著江燕子的力道往前走。
“嘿,他這麼親你呀小孩子,有眼光啊,咱家梅子可好啦”
江燕子感慨,還順嘴讚了一番青梅。
青梅對此已經習以為常,隻當是聽趙三明叨叨一般,全當風吹過耳邊。
狗雜種卻聽到了心坎裡,對江燕子的好感立馬嗖嗖往上躥,認真附和道“梅姨可好了”
看吧,就趙三明那個壞人才說梅姨不好,其他人都覺得梅姨好
狗雜種心裡有種奇異的滿足感,還有點自豪跟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