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月大的老虎, 原本應該有小豬崽那麼大。
可暴風雨受傷以後,顯然這兩隻幼虎也跟著遭了不少罪,這會兒本該粗壯的四條腿都顯得很瘦弱,站起來都在打哆嗦,勉強玩了一會兒就開始打瞌睡了。
這並不是它們真的想睡覺, 而是因為體力透支,供應不上運動所需的能量,所以身體潛意識裡要用沉睡來儘量減少消耗。
暴風雨聽不懂青梅說的話, 隻一個勁地把幼崽往青梅懷裡拱, 兩隻小老虎不明所以, 但明顯不願意離開媽媽,所以又掙紮著努力爬回去。
看這母子三虎拱來爬去,青梅歎了口氣,又拍了拍兩隻小老虎的腦袋, 朝暴風雨說了聲“等我一下”,站起來想走。
可暴風雨以為她是要徹底離開, 急得扒拉著地麵想要站起來,還朝小老虎齜牙咆哮, 凶巴巴的樣子嚇得兩隻小老虎圓圓的耳朵都往後麵折,可憐兮兮地發出哇哇聲。
青梅看暴風雨急得都咬著幼虎的脖頸皮要往她懷裡塞了, 想了想, 青梅把自己身上的獵熗取下來。
暴風雨顯然知道熗的厲害, 看青梅居然拿熗, 以為是要殺它們, 登時悲戚至極,一雙虎目竟都含上了一汪淚花,卻也放棄了掙紮,隻重新匍匐在地,用下巴將兩隻幼崽攏到自己身下懷裡捂著。
青梅歎氣,把熗放在旁邊,又伸手拍了下暴風雨的腦袋,哪怕知道它聽不懂,卻還是說到:“等我一下,很快就回來。”
暴風雨放棄了掙紮,眼皮子半耷拉著,顯得很沒有精神,似乎鼻息間那口氣隨時能停止。
想到暴風雨的狀態,青梅也不敢走太遠,在附近隨便用弓箭獵了三隻兔子就趕回來了。
看見青梅回來,還帶著食物,暴風雨有點懵。
倒是兩隻已經拱在媽媽懷裡睡著的小老虎聞到了血腥味,掙紮著醒了過來,嗷嗷叫得很著急,想要吃,可對青梅的氣息又很戒備。
拔掉箭,青梅自顧自徒手從箭傷處把兔子撕開,露出裡麵帶著溫熱血液的肉,而後放到幼虎麵前就沒管了。
暴風雨也想明白了,用嘴拱了拱幼崽。
兩隻小老虎得到了媽媽的首肯,這才迫不及待地一個撲騰跳過去,整個腦袋都恨不得鑽進兔皮裡吃肉。
兩隻小老虎吃得嗷嗷嗚嗚的,青梅把最後一隻撕開送到暴風雨嘴邊。
暴風雨試著張嘴咬了一口,卻沒能咬下一塊肉就沒了力氣,渾身一軟,腦袋都支不起來了。
青梅知道,暴風雨已經徹底沒了恢複的可能性。
抿唇看著張嘴喘氣的暴風雨,青梅垂下眼簾,乾脆就地坐下,不顧雙手血腥,撕扯著肉塊去掉骨頭,一小塊一小塊地塞到暴風雨嘴裡。
咽不下去,就把手伸進去給它塞到喉嚨口。
暴風雨勉強吃了半隻,最後喘著粗氣奮力抬頭再看了兩隻還在努力吃兔肉的幼崽,終於頹然倒下閉上了雙眼。
若是換個人來,恐怕還會覺得暴風雨都要死了自己還硬逼著它吃東西實在太殘忍,可對青梅來說,這樣死掉才算是沒了遺憾。
死之前至少吃了點東西,哪怕都不夠墊肚皮,青梅覺得暴風雨應該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剩下半隻,青梅分給了兩隻小老虎。反正是它們母親剩下的,算是它們母子三虎共同吃的最後一餐。
兩隻小老虎還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就在剛才去世了,青梅伸手喂過去兔肉的時候兩小隻還奶凶奶凶地嗷嗷叫著要把青梅的手一起咬來吃掉。
可惜最後磕痛了牙齒,隻能甩了甩腦袋,等痛感過去了繼續沒心沒肺地埋頭從兔皮裡尋找殘存的肉渣。
兩隻小老虎目前已經有大狗那麼大的塊頭,雖然瘦得皮包骨頭,動物的本能還是趨勢著它們想要多吃點食物,隻兩隻兔子的肉肯定是不夠填飽肚子的。
青梅任由兩隻小老虎挨著身軀漸漸變冷的暴風雨撕扯兔皮玩耍,自己又去附近獵了隻山羊。
兩小隻對青梅已經有些熟悉了,知道她是能給它們食物的兩腳動物,看見青梅扛著食物回來,立馬丟下母親嗷嗷叫著圍過來。
青梅扔下山羊,取了柴刀剝皮,兩小隻就不停地撲過來想要吃肉,被青梅踢開了又撲,契而不舍的精神很讓青梅頭疼。
夏日的山羊羊毛並沒有什麼用處,剝了羊皮後青梅先扔到旁邊灌木上晾著,等有空了再刮毛取皮。
一大團肉袒露在眼前,兩隻小老虎更加著急了,都開始對不讓它們吃肉的青梅凶巴巴地叫了。
青梅不理它們,彎腰砍下一條後腿肉,這才讓兩隻小老虎撲上去大快朵頤。
雖然答應了暴風雨要照顧兩隻小崽子,青梅也沒想把它們帶回山下養。
它們注定是山林裡的猛獸,絕對不能因為她而養成與人類親近的致命習慣。
所以趁著兩小隻還在進食,青梅拎起那腿山羊肉就離開了。
找了個能聽見那邊響動的地方,青梅這才點起篝火烤肉準備吃午飯。
暴風雨的氣息大概還能在這一片保持幾天,如果遇到下雨,那就很快會有猛獸占去這塊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