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自己的得力乾將, 一個是投自己眼緣的兄弟, 張大海明麵上肯定是不能厚此薄彼的,連連招呼陳三兒也坐下喝酒吃肉。
這個院子隻是張大海跟彆人見麵的住所, 他也是個謹慎人兒,就連陳三兒也不知道他家具體在哪個地方,隻知道就是清水鎮的本地人。
趙三明還不是啥有城府的人,情商玩不轉陳三兒, 吃酒吃到一半的時候,心裡那點芥蒂就全然忘了,又打心眼兒裡覺得陳三兒是個好人,好兄弟。
看見送出去幾樣女人用的玩意兒就又跟他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趙三明, 饒是陳三兒也不由眼角抽搐, 深覺自己還對這樣的人耍心眼兒, 忒掉份兒了。
三個人, 一個沒有多想,一個根本就沒有腦子去多想, 在另一個心眼兒多情商高的人忽悠下,場麵也很是融洽和諧。
喝了酒吃了肉, 最後趙三明當然是留在這裡住下了。
第二天, 張大海帶著趙三明一起去看了他這次從外地帶回來的貨,是一批上海牌的手表,瞧著就貴氣得很, 有派頭, 趙三明看得直流口水。
“海哥, 這手表多少錢一塊啊?肯定特彆貴吧?”
現在買這些東西,都是要專門的票,普通人哪能弄來票啊。
就手表,趙三明都是第一次親眼看見貨真價實的物件兒,以前都隻存在於聽說。
公社領導那些人倒是有人戴,可趙三明就是個小混混兒,哪敢往領導麵前湊。
張大海很是驕傲,環抱著膀子說:“一塊怎麼著也得賣一兩百塊,不過我有門路,拿的時候就這個數。”
說著,張大海比了比自己肉乎乎的五根手指頭,表示五十塊錢。
趙三明嚇得一縮脖子,腦子裡算了算,更是抻著脖子咽了口口水,滿眼崇拜地看張大海:“海哥,還是你牛掰,一轉手就能掙那麼多!”
張大海嘿嘿笑,心情倍兒好的問:“怎麼樣,要不要給你家娘們兒整一塊?你要是想要,我收你入手價,錢不趁手以後有了再給也沒所謂。”
張大海對趙三明確實很大方,沒辦法,看見趙三明,張大海就覺得這兄弟跟自己同病相憐。
上次趙三明來,可是跟他訴苦了,說自己就是吃了半顆白菜,就差點被家裡娘們兒給打死。
張大海一邊同情可憐著趙三明,一邊從趙三明身上得到了幸福滿足感——看,還有人比他更慘,所以他其實也不是特彆慘嘛。
彆看張大海在外麵過得瀟灑威風,可頂不住家裡有頭母老虎,張大海每次回去上交所有的錢不說,還要被擰著耳朵審問在外麵有沒有跟狐狸精勾搭。
每次回去都要過個三堂會審,張大海每次一到回家的時間,渾身老不得勁兒了。
這次就是因為下午就該回家了,所以昨晚上張大海又吃肉喝酒,準備好生養精蓄銳,為接下來的硬仗做準備。
不過趙三明來了,張大海覺得自己可以找理由硬著頭皮推遲一天再回家。
張大海這麼說,趙三明要說不心動,肯定是假的。
可想想青梅總是去山裡,趙三明又遲疑了,“我家媳婦經常上山,這手表用著怕是也不趁手啊。”
張大海滿不在乎地擺手:“小老弟,這就是你不懂了,甭管趁不趁手,你給她買回去了,那就是心意,她收到了能不高興嗎?”
趙三明本身就是想討青梅歡心,就盼望著青梅高興了歡喜了,就願意跟他生娃娃了。
所以想來想去,趙三明一咬牙,就點了頭,“成,那就謝謝海哥的照顧了,這錢小弟我肯定想辦法趕緊湊上。”
趙三明開始琢磨起自己能有啥辦法掙錢。
工分肯定是不能動的,今年青梅在巡山的任務上耽擱了許多精力,沒掙多少工分,一家子吃飯都看他的。
每個月的工資,那都是青梅的,趙三明隻是沒啥城府,不代表天真成傻子,當然知道那個錢動不得,動了錢,青梅肯定就要動他這條狗命。
算來算去,隻能看冬天套兔子賣錢了,另外下次還可以跟青梅打個商量,看他能不能跟著進一趟山,找找看能賣大價錢的藥。
反正接下來就是農閒了,沒地兒賺工分,青梅肯定會同意讓他進山。
有人進山,踩空摔了一跤,結果剛好碰上了人參/靈芝這類傳奇故事,趙三明可以說是從小聽到大的,據說在某某屯子真有人撞大運遇到過。
所以趙三明生出這個念頭,也不是瞎想。
張大海也不在意趙三明啥時候能湊夠錢,十分豪爽地讓趙三明挑一塊。
其實要說挑,也沒啥可挑的,因為除了男女式有區彆,其他款式顏色牌子,全都一模一樣。
可趙三明卻挑得下不了手,一會兒覺得這塊更好看,一會兒覺得那塊似乎更亮,挑了好半晌,才算是終於挑好了。
往內襯衣兜裡一揣,趙三明總覺得身上都沉了好幾十斤,走路的腳步都下得輕了不老少,就怕把手表給顛壞了。
這模樣看得張大海忍不住又是一陣樂嗬,帶著趙三明出了房間,去看彆的東西。
張大海就喜歡趙三明每次看到那些貨之後滿臉驚訝滿眼崇拜的樣子,看一次爽一次,爽完了身心舒暢充滿了乾勁。
要不是趙三明不願意,張大海是真想把他時時刻刻帶在身邊,那樣的話,想到回家麵對母老虎,張大海都不會那麼痛苦了。
這邊張大海是爽了,陳三兒那邊得了消息,臉色更加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