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冬荒(1 / 2)

狗子一個人在家, 好在大崗屯裡都是相處了幾十年,甚至祖祖輩輩都在此生活的本地人, 現在唯一愛好偷雞摸狗的趙三明都從良了,屯裡已經許久沒有發生什麼雞狗被摸事件。

趙三明跟張大海走在後麵,有些艱難地喘著氣努力跟上前麵青梅的腳步。

反觀青梅,紮著褲腿穿著鹿皮靴,左肩挎弓右手拿長棍, 腰間還彆著斧頭跟麻繩,頭上戴一頂黃毛狐狸帽, 步伐鏗鏘而又輕巧, 忒是英姿颯爽。

張大海咽了口唾沫, 就覺得嗓子眼兒跟被刀割一樣, 乾痛乾痛的。

可稍微被唾沫滋潤了一下,張大海還是忍不住擠過去跟趙三明說話:“三明老弟, 你家媳婦真是這個。”

比劃了一下大拇指, 張大海一張胖臉上全是佩服。

媳婦被誇, 趙三明與有榮焉,氣都呼吸不過來了, 還要硬撐著回應, “那可不, 海哥你是不知道啊, 我媳婦兒, 不僅能打熊,打的時候還特彆漂亮!”

雖然他沒看見過青梅打熊, 可他見過青梅打他呀!

稍微帶入一下,趙三明就覺得他家媳婦打熊的時候一定特彆好看,才不像鎮裡那些把他媳婦傳成三頭六臂母夜叉一樣的謠言。

張大海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原來三明老弟的媳婦還是打熊英雄。

沒辦法,見到青梅本人之前,張大海想象的就是五大三粗,可見到青梅以後,真的很難把這樣一個身姿嬌小苗條的女人跟打熊英雄對上。

不知不覺,就容易把這事兒給忘了。

青梅在前麵帶路,同時還要負責對周圍的警戒。

今晚忽然降溫,蛇類蟲類肯定都已經躲起來了,狼群老虎野豬熊瞎子等猛獸也不會出來,所以一路上還是很安全地就到達了林場小木屋。

看到木屋,張大海覺得自己的想象又一次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張大海也是見過山裡木屋的,有獵人留下的,也有林場工人留下的。

剛開始聽說是林場工人留下的,張大海想象著應該是一排由寬厚木頭修建而成的木屋。

可能有點過於寬敞而導致不夠保暖,不過張大海想了,覺得寬敞點冷一點也還能勉強接受,大不了到時睡覺的時候就距離火盆近一點。

然而到了木屋前,張大海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木屋確實有一排,可基本上全都腐朽破爛了,他們三個人圍著找了!了找,才找到一間還剩下半個屋頂四麵牆的破木屋。

趙三明撓了撓臉頰,露出被迫營業的尷尬微笑:“這個房間還湊合,哈哈,就、就半邊屋頂爛了,回頭我去弄張大雨布,咱們倆一起爬上去一蓋就完事。”

張大海歎了口氣,還是跟兩人道謝:“能得這麼個落腳地兒已經挺好了,謝謝老弟,謝謝弟媳婦兒,這次真是麻煩你們了。”

主要是後續肯定還有特彆多的地方需要麻煩人家兩口子,張大海也挺不好意思的。

想了想,張大海走到放行囊的地方,從裡麵掏出一塊男士手表硬塞給趙三明,“這次虧得三明老弟肯救我,要不然現在指不定我就吃花生米兒下地見我早死的爹去了。之前那塊手表是當是我送給弟妹的,這塊就給老弟了。”

在逃跑的時候,張大海肯定舍不得丟下那麼大一攤子。

可時間緊迫,張大海也相信趙三明沒忽悠他,所以最後張大海就去隔壁庫房,把最值錢的那二十多塊上海牌手表全揣兜裡帶走了。

同時帶走的還有這次外出賺回來的幾千塊錢。

這時候給趙三明錢,肯定不適合。

不是說張大海不信任趙三明,而是在外麵混久了,習慣了給自己留一道最後的保險鎖。

張大海對趙三明信任,可並不信任趙三明在大崗屯裡有可能結交到的其他兄弟。

萬一趙三明一不小心說漏了嘴,讓其他人知道張大海身上揣著幾千塊錢的巨款,要說不動心,那絕對是很少人能做到的。

所以彆看張大海像是臨時起意給送手表,這事兒卻是他早就琢磨好的。

趙三明吃驚不已,想要,可麵兒上又不好意思,於是故作客氣地想要推辭。

張大海卻一把握住趙三明的手,不準他把手表還回來,特誠懇地說:“老弟,咱倆的交情,如今也是同生共死過了,一塊手表而已,要不是現在我身上就隻帶了這麼些手表,我也不好意思就拿這樣的謝禮來寒磣你,所以你就不要推辭。要是你不收,反而叫哥哥我心裡過不去。”

之後的話,張大海說得特沒壓力,“這樣吧,要是你覺得收下來不好意思,那你就再幫我個忙,過兩天你不是要回鎮上拉自己買的糧食嘛,到時候就麻煩老弟你幫我打聽打聽鎮上到底啥情況。”

“另外再往清水鎮往東幾裡路的梁山村兒走一趟,我媳婦兒蔣小月就在村兒裡。到了那裡,你隻管說自己是!是團結囤來的,我媳婦兒娘家就在團結屯。”

手心裡摸著手表金屬的涼意正在暗暗心喜的趙三明冷不丁就聽了這麼長一串話,整個人都有點兒懵。

可對上張大海那雙盛滿信任的小眼睛,趙三明懵懵懂懂就給點頭答應了。

張大海大喜,又拍著趙三明的肩膀感動得熱淚盈眶,看樣子是恨不得給趙三明來個愛的擁抱。

張大海一拍腦門兒,笑著趕緊應是,樂嗬嗬地就轉身忙活去了。

青梅站在原地沒動,她能主動負責兩人上山的安全就已經很難得了,要讓她再忙前忙後地替趙三明照顧朋友,那是不可能的。

趙三明跟張大海也沒這個想法,都忙得挺順手的。

木屋裡本來就有火塘,重新去外麵撿了石頭在火塘邊上圍了一圈,添上一並帶來的乾柴點起篝火,吊鍋架起來,倒了水壺裡帶上來的水燒上。

地板上用樹枝紮成的掃帚隨便掃了掃灰塵,鋪蓋卷往上麵一鋪,嘿,還真就像那麼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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