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口信的人(1 / 2)

去年打了熊, 青梅沒有親自到鎮上來。

公社裡的領導們也隻把青梅的事跡當作傳奇故事來聽,對本人也就懷著點好奇。

可今年大崗屯乾的事卻不是殺頭熊那麼小的事了, 而是抓到了一個團夥。

有了活人, 又得知了幾人身份, 哪怕陳峰等人咬死了牙不開口, 林隊長他們還是找到了陳家莊。

之前找不到破綻, 被陳家莊的大隊長聯合陳家莊的人一起把公安給糊弄過去了,一是當時下去排查走訪的林隊長等人對陳家莊不熟悉,隻當作普通生產大隊給過了一遍。

二來也是誰也沒想到一個盜墓賊團夥,竟然還能有這麼大規模,並且還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手藝。

現在鎖定了目標又有意深挖,沒多久就把陳隊長等人一起給抓了出來。

也有人聽到風聲, 提前跑掉了,可這個案子性質實在惡劣,省城總局局長親自拍板下發了通緝令。

有了通緝令, 那可就不一樣了, 彆看像張大海他們這樣的倒賣販子有自己的鼠道,平時瞧著好像有關部門都不知道。

實際上公安們卻對這些門道不說一清二楚,卻也知道個大概。通緝令一下,這些地方都要加強搜查。

還真是不巧了, 清水鎮的陳三兒一夥人, 就倒黴催地正撞到熗口上,被有關部門給順手一鍋端了。

這些事都是進了公安局後,青梅在一個招待她的女公安那裡聽說的。

女公安年紀三十來歲, 平時就是在局子裡當文員。

說是文員,因為就是個小地方的警員,所以乾的活都很雜,從端茶倒水安撫女同誌,到整理檔案資料,都是她的工作。

“說來也巧,陳三他們被抓到以後,還有十多號人嚷嚷他們的大哥是張大海,結果隊長往深了一挖,才知道,前不久跑掉的張大海就是被他們窩裡鬥給舉報到咱們這裡來的。”

女公安就當是趣事跟青梅聊了,“青梅同誌,張大海你知道是誰嗎?前幾天你丈夫還來問過,問咱們抓到張大海沒有,想去勞改場看看張大海。彆的不說,你丈夫還挺講義的。”

青梅隻當不知道,全程板著臉聽,一雙眼睛裡全是認真。

這極大滿足了女公安的嘮嗑興致,反正她的任務就是招待青梅,必定要做到讓青梅賓至如歸,那姐妹好的拉家常,可不就是最好的辦法嘛。

“不過青梅同誌,不是我多嘴,你回去還是要跟趙三明同誌說一說,有的義氣能講,有的義氣卻不能講,比如說張大海犯了錯,要是以後再遇到張大海,一定要及時向我們局裡舉報……”

得,拉家常嘮嗑都不忘搞宣傳。

青梅點頭,心裡暗歎,果然這個年代思想覺悟不高的都不好意思吃這碗公家飯。

江紅軍那邊跟林隊長聊了半晌,看時間差不多了,這就帶著江紅軍青梅他們去隔壁的公社辦事處,他們局長的辦公室也在那邊。

最後,江紅軍代表大崗屯,從公安局局長那裡領到了一張錦旗。

錦旗上寫著“為民除害”四個大字兒。

江紅軍拿到錦旗,高興得渾身發抖,臉上都笑傻了。

青梅作為主力軍,單獨獲得了十塊錢獎勵,另外還有一個暖水壺,一個印著大紅牡丹寫著“富貴”二字的搪瓷盆,一塊香皂兩條毛巾。

得,這端著盆去澡堂子搓澡都不用再帶其他東西了,簡直就是澡堂子標配。

“青梅同誌,以後一定要繼續發揚勇於與惡勢力作鬥爭的精神,為保衛四方百姓的安危而奮勇前進!”

局長握著青梅的手,滿眼都是鼓勵與讚揚。

這台詞聽著有點尬,抱著搪瓷盆的左手緊了緊,青梅嚴肅認真地用力點頭:“局長請放心!”

場麵很是和諧融洽。

眼看著已經到中午了,一行人又被局長叫了林隊長帶去公社食堂吃了頓好的。

除了青梅,江紅軍得到了一個搪瓷盆,彆看他得的獎勵少,可功勞都記在他的名字上呢。

以後要是公社有什麼需要,江紅軍再努力一把,想要從大崗屯調到公社辦事處,成功的機會就大了不止一點半點。

另外十個人,得到了口頭獎勵之外,也一人得了一個喝水的搪瓷缸。

白底紅字,上麵寫著“為人民服務”,這就足夠讓他們高興的了,一個個已經盤算著回去以後要如何端著水往屯子裡轉上幾圈,好好跟人顯擺顯擺。

青梅等人在食堂裡吃著紅燒魚豬肉粉條子,大口啃著白麵饅頭的時候,已經偷偷從公安局跟到公社門口的徐媳婦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關鍵是蹲在牆角哪怕是背著風,也還是冷得人想鑽牛屁股。

徐媳婦凍得牙齒打架嗑嗑作響,隻能靠著想象青梅如何收拾張翠花來勉強堅持下去,“咋、咋還不出來呀,個賠錢貨小娘皮,害得我好等……”

在公社食堂裡吃飽喝足,再加上食堂裡很暖和,一行人都要打瞌睡了。可想著還要趕回去,眾人也不敢多耽擱。

再三謝過林隊長後,江紅軍帶著青梅他們就直接從食堂後門離開,也不用去街上跟人擠了,抄個小道就離開了清水鎮。

“也不知道我家媳婦能不能買到紅糖,這搪瓷缸用來泡糖水招待客人,忒有麵兒。”

“哈哈,你還用來招待客人呀?反正我是舍不得的,回頭我就去河邊刨雪,看能不能找到沒凍壞的薄荷葉,回頭把薄荷葉往石板上一烘乾,嘿嘿,泡茶喝著多氣派啊!”

其他人一聽,都是眼睛一亮,紛紛擠過去跟人約好到時候一起去找薄荷葉。

想象著自己端著一杯茶在屯子裡一晃悠,那不就是領導的樣兒了嘛。

還有人琢磨著過年以後陪家裡娘們兒去嶽父嶽母家,這路上走累了走渴了,可不得需要喝一杯薄荷茶水解解渴嘛。

嗯,到時候端去了嶽父嶽母家,還能讓老人家也喝一口用搪瓷缸裝過的茶,這可是報紙上偉人領袖開大會都用過的茶杯子,多稀罕啊!

青梅根本就不知道公社大門外還有個人正苦苦等候著她,回到家後就懷著一種隱秘的激動心情燒了熱水把搪瓷盆洗了洗,這就裝上熱水開始洗臉。

洗完了用毛巾擦水的時候,青梅捂在毛巾下麵的臉上忍不住偷偷露出個笑。

狗子在一旁幫忙看火,一邊還在圍觀梅姨拿回來的暖水壺很家裡本就有的那個有啥不一樣,眼看著梅姨站在旁邊仰著臉用毛巾捂了好半晌的臉都還沒擦完,不由摸著後腦勺疑惑地問:“梅姨,你怎麼了?”

為啥毛巾要一直捂在臉上啊?

抿唇把笑給憋了回去,青梅拿下毛巾,乾咳兩聲,彆開臉不好意思去看狗子全然好奇疑惑的眼神,“沒啥,就臉上冷得很,都凍僵了,用熱毛巾捂捂。”

狗子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那梅姨你再捂捂吧,毛巾不夠熱了我來給你擰!”

已經笑完了的青梅默默伸手搓了一把狗子的腦袋,說:“頭發有點長了,我給你紮兩個小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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