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舍離(1)(2 / 2)

百年好合 咬春餅 9586 字 9個月前

這些年,趙老師的“受人之托”,太多太多。

如果說,在此刻之前,這些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帶給她的煩擾僅僅隻限她自己,那麼這一刻,看著父親嘴硬心軟的擔心,言不由衷的關切,趙西音真有些後怕。

善良如趙老師,一定會很傷心吧。

——

次日清晨,丁雅荷一大早就在廚房指導保姆阿姨如何搭配今天的早餐,精致的餐具,科學的營養配比,甚至每樣食材的分量都精確到克數。

丁雅荷離婚後,也算徹底脫離那個平凡的階層,嫁給現任丈夫倪興卓,錦衣玉食脫胎換骨,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為了一兩毛錢在菜市場爭得麵紅耳赤的婦人。這二十年,她樂得其所當家庭主婦,伺候老公女兒極有一套。

“你身體才好,銀耳紅棗粥補補氣血。彆囉嗦,都給我喝完。”丁雅荷命令道。

倪蕊愛答不理,就顧著看淘寶上新。

丁雅荷一貫的威脅語氣:“再不聽話,這個月零花錢彆想要了。”

倪蕊眼睛沒離開過屏幕,懶散散道:“愛給不給。”

丁雅荷眼珠一轉,忽然反應過來,“你櫃子裡那個新包什麼時候買的?”

倪蕊下意識地坐直了些,“我自己買的不可以啊?”

“你?你能攢下錢?開天窗了。”丁雅荷一百萬個不相信,“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爸每個月瞞著我替你還信用|卡。”

倪蕊沒作聲,端起碗勺老老實實喝粥。

這反應讓丁雅荷很受用,最煩人跟她頂撞。

喝了幾口,倪蕊忽然說:“媽,告訴你個事兒啊。”

“又要錢?”

“你能不能彆把我想這麼差勁!”倪蕊一下子來了氣,碗勺磕在桌麵上咚咚響,濺了幾滴落地上,跟連鎖反應似的,也點燃了丁雅荷的怒氣。

“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倪蕊不似以往蹬鼻子上臉,驕縱蠻橫,反倒壓下氣焰,神秘兮兮地一笑,“你還是好好管管你那個優秀女兒吧。”

“小西?關她什麼事,我警告你,少說你姐姐壞話。你自個兒想想,她對你並不差,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知哪來的偏見。”丁雅荷語速像倒豆子,按她的習慣,一倒還停不下來。

倪蕊適時遞過手機,慷慨好心的模樣,“本不想給你看的,但你也說了,她是我姐姐,對我並不差,所以我不能看著她走彎路。”

丁雅荷一時看不清,圖文並茂密密麻麻的,“什麼東西?”

倪蕊給調成字號放大模式,還逐一念出關鍵詞,“《九思》劇組舞蹈演員與名製作導演共進晚餐,製作人有家室妻子,還有這個,某趙姓女子囂張跋扈,在團裡仗勢欺人,作威作福。”

丁雅荷臉色陰沉,接過手機沉默地看。

“哎,你是不知道,但我成天在團裡訓練,聽到不少人抱怨,說我姐特會耍心機,當著人一套,背著人一套。其實我也感覺到了,上次我有個動作不會,想讓她教教我,她教我的竟然全是錯的,讓我被老師點名批評。”

倪蕊耷拉著眉眼,語氣委屈,好像受了天大的不公,“現在這些消息網上都傳瘋了,團裡成員也都知道了,昨天上午,老師還把她找去談話呢。我之前一直不願相信,但老師都出麵了,哎。”

丁雅荷不發一語,看完那些“彙總”的報道後,隻覺雙眼發黑。而倪蕊在一旁碎碎叨叨無疑是撮鹽入火,讓她太陽穴發熱,胸腔怒氣不斷膨脹。

“你說,我姐姐長得這麼漂亮,怎麼能去當小三呢。”

倪蕊這句“小三”,是推針紮心,徹底點爆了丁雅荷的脾氣。她抓起桌上價值不菲的精美餐盤,失控地砸去地上。刺耳的破裂聲像鬼怪驚嚎,撕開了這天的平靜。

丁雅荷雙手撐著額頭,又想到那日趙西音沒大沒小、理直氣壯地跟她叫板,說什麼“彆來管我的事!有空去管管你的寶貝小女兒,免得被男人幾個LV就騙身騙心。”

丁雅荷眼睛都氣紅了,皺紋仿佛都深了幾度。她怒火燒心,信以為真,且把趙西音如今所有的過錯一並怪罪於趙文春的教育有誤。

她拿起手機,氣勢洶洶地打電話。

“趙文春!你現在馬上給我回家!看看你教出個什麼好女兒!”

——

接到電話時,趙文春剛結束講課,還有兩個學生向他請教問題。丁雅荷的態度太強硬,又提到了趙西音,趙文春懸著一顆心,推了手邊事,匆匆忙忙往家趕。

打車到半道兒,趙文春越想越發慌,出於本能的給趙西音打了個電話。還算能克製情緒,隻委婉淺顯地問她在哪兒?

趙西音說剛到舞團,正準備熱身。

她生活是正常的,人身是安全的。確定好這兩點,趙文春心裡的千斤石卸了一半。趙西音反問他怎麼了,他隨便幾句敷衍,就把電話掛了。

從C大回家小四十分鐘,大概是跑急了,趙文春坐在出租車裡,隻覺得胸口悶,悶得他忍不住和司機說:“老弟,能麻煩您把窗戶開一會兒嗎?”

與此同時間的機場,周啟深趕最早的航班從杭州飛抵北京,一出機艙,他打開手機就收到秘書的彙報內容。一目十行迅速完後,周啟深臉色極其難看。

秘書電話回了過來,“周總,網上大致的內容就是這些。熱度一般,但我和平台方進行了溝通,有幾個營銷號你明確接到業務指令,將分時段進行轉發。您放心,我已做了公關。”

周啟深隻說:“一個字都彆再有,查下對家是誰。”

“這好辦,但團裡已經單獨找了小趙。”

周啟深皺眉,“找她乾嘛?”

秘書斟酌道:“規範言行,降低影響。”

周啟深瞬間就爆了,“去他媽的!姓孟的就是個孬種!”

匪氣逼人,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周啟深全然不顧,從不在意旁人的看法。秘書仍是公道理智的,糾正說:“孟總應該也不知道,他這一周都在參加區部的學習會議。”

司機侯在機場外,替周啟深開車門。

車內膻香隱隱入鼻,周啟深冷靜片刻,吩咐說:“去看看小西的情況。”

之後沉思數秒,他打給趙文春。

趙文春這會兒在出租車裡仍然有點難受,但還是強打精神,“啟深啊。哦,你回北京了啊,不了不了,我現在不在學校呢,東西你自己吃吧。我去哪?哎,家裡有點事兒,小西媽媽找我,我正往回趕呢。”

趙文春明顯不願多聊,這邊剛掛,秘書的電話緊接而來。

“周總,團裡人說,小西早上請假了,人剛走。”

“她妹妹呢?”

“也請假,沒來。”

周啟深心口一陣發涼,涼得結了冰,他腦袋猛地一脹,聲音發了緊,“調頭,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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