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深視線垂於屏幕,正回信息,車門被拉開的時候,他甚至沒來得及察覺。孟惟悉的那輛白色超跑就橫在了他車前邊兒。
孟惟悉真凶悍,卸他大路虎車輪子的氣勢。他拽了一把周啟深的手,太快了,周啟深重心沒穩住,索性就著力道往下滾,推著孟惟悉,兩人一塊兒摔在了地上。
扭打之際,孟惟悉占得上風,死死壓住周啟深,拳頭如雨下,是真狠,真戾,真想要他的命。
“你他媽瘋了?!”周啟深操了一聲,屈膝沉力,然後猛地往上一頂,頂中孟惟悉的胃,腹上最脆弱的部分。孟惟悉疼得冷汗唰的冒出來,周啟深借機反攻,拳頭悉數奉還回去,“你有病是不是?!”
孟惟悉倒地,血從嘴角漫出,殷紅似血梅,格外慘烈。
周啟深也沒撈著好,眉骨豁開一道血口,一滴一滴順著臉頰彙成血流,沿著脖頸往下,染透了領口。
孟惟悉撐著膝蓋站起,然後一拳直接往周啟深太陽穴上砸,“姓周的,你他媽就是個渣男!你搶走小西,得到了又不珍惜她,為什麼還要傷害她?!”
周啟深臉色一瞬就變了,思維全死了,太陽穴嗡聲鳴響。
孟惟悉的話如利刃,刺穿他內心最深暗,最敏感,最懊悔的那層紗。扒皮抽筋,見血見骨。孟惟悉拽著他的衣領,往身前猛拉,拳頭裹著恨意,裹著意難平,裹著少年負氣宣泄而下。
周啟深的那根弦斷了,意誌也散了。
“你是男人嗎,你他媽是男人嗎?!你要膩了,不愛了,你彆傷她啊,你把她還給我,你把小西還給我!”孟惟悉嗓子啞了,風度失了,單薄的淺色襯衫上,染的也不知道是誰的血。
他一遍遍地重複,“你要什麼我都給,能不能把小西還給我。”
哽咽裡,孟惟悉眼眶跟著紅了。
一個男人以強硬做鎧甲,在這輩子的敵人麵前,卻以脆弱示了人。
周啟深魂飛九天,這一秒回神。
也沒再拳腳相向,也無用戾氣比氣勢,他陰沉、深邃,神情落敗頹廢,隻說了一句,“這個女人,我要定了。”
空曠的停車場,仿佛是由心碎織了一張網,兩人在網裡互揭傷疤,痛苦沉淪,全是敗將。
周啟深撐著身子,踉蹌站起。
孟惟悉眼神鋒利,丟過最致命的一刀,“周啟深,趙西音本就不該是你的。你當年不做人事,怎麼搶走她的,你心裡清楚。她是你不配擁有的福報,你折煞她,也不怕自己遭報應?”
說完,孟惟悉捂著受傷的右肩,一步步上了自己的白色跑車。
周啟深停住腳步,背影襤褸,脊梁卻依舊筆直。
幾秒安靜,周啟深慢慢扭過頭,肅著臉色,從容淡定地也回到車裡。
喧囂落地,車燈明晃,好似一切塵歸塵,土歸土,方才的對峙不過一場幻夢。
周啟深甚至還點了一根煙,夾在指間也不抽,手肘慵懶懶地搭在窗沿。然後倒擋,單手轉動方向盤,油門一踩,碩|大的路虎猶如猛獸失控,伴著輪胎擦地的尖銳噪響,直接對著孟惟悉的車尾撞上去。
“砰!”聲巨響,驚擾了附近的車輛警報,一陣亂象,毫無章法。
孟惟悉坐在車裡,被撞得向前一栽,幸虧安全帶拽著,沒有丟了半條命。
周啟深下頜骨繃緊,眼裡毫無感情,殺機儘露。
他咬著煙,重複倒擋動作,然後又撞了上去。
bugatti veyron到底不及路虎的重碾,周啟深加速,推著孟惟悉的車尾一路往前,大有同歸於儘的架勢。孟惟悉踩下製動,頂級豪車紮實,竟生生把車停穩了。
周啟深下車,走過來對著孟惟悉的車門就是狠狠一腳飛踹。也不再動手了,就站在車窗外,就這麼看著孟惟悉,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結了婚,趙西音就是我妻子,是我周啟深戶口本上的人兒。你他媽還有臉了,你要還有點臉,就不會在她結婚之後,還玩兒藕斷絲連,還玩兒難舍難分!!”
周啟深眼底赤紅一片,分不清是淚還是血,最後一句話,兵敗如山倒,那些陳年舊恨拉出來又重新輪了一遍,傷的他一敗塗地。
周啟深冷笑,笑得惡劣又殘忍,“男小三?挺好,你來我往的,誰也不輸誰,你和我都當一遍,打了平手。孟總,孟公子,孟少東家,咱倆誰也沒比誰高貴,都他媽狼心狗肺,都他媽乾過畜生事兒。”
這邊劍拔弩張,一片狼藉。
周啟深的胸口忽然毫無征兆地疼了一下,疼得他甚至扶了一把車門才站穩。像是心靈感應,他下意識地回頭,不遠處的電梯門,晃晃悠悠地又合上了。
指示燈樓層往上-1,1,2,3……
距離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