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餘歡(2)(2 / 2)

百年好合 咬春餅 9262 字 8個月前

林琅精明在心,一捏就捏住了她七寸,偏偏語氣真誠無辜,向前一步,挨近她,“跟你說個悄悄話呀,待會兒呢,你也不用賣力跳,跳那麼努力也沒什麼用,反正結果都一樣的。還有呢,早上保潔阿姨在清潔場地,用的清洗液,好多泡泡,一看就特彆滑,哎,你就因為地板滑摔斷過一次腿吧?代價真大。”

趙西音忍著,忍著,她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刀刀紮在她的舊傷口上。

林琅笑著說:“小西,好好跳,保護自己,彆受傷。”她指了指舞鞋,“再檢查一遍,裡麵也是有可能埋釘子的。”

說完,她像一隻驕傲的孔雀,揚長而去。

趙西音咬著唇,眼中的淚水一點一點彙集,她告訴自己,彆聽,彆在意,沒什麼大不了的。過去了,都過去了。自己有能力重新邁出這一步,能克服,一定可以的。

林琅走到一半,又停下來,側過頭說:“你不是一直懷疑當年是我陷害你的嗎?趙西音,就算是又怎樣,你根本沒有證據,你敢說,我就敢告你誣陷。你不如我,你永遠不如我。”

最後的稻草,斷了。

趙西音憤然衝過去,掐著她的脖子就往地上摔,哐哐當當巨響,化妝台上的東西撞落在地。趙西音紅著眼睛,扯她的發飾,衣服!

林琅驚恐萬狀,被她打的頭暈眼花,聲嘶力竭地叫人:“救命,救命啊。”

動靜太大,工作人員衝了進來。

“我天啊!姑奶奶們!”指導老師氣急敗壞,“你們要死了啊!外麵那麼多媒體記者,想紅想瘋了是吧?!”

林琅哭哭啼啼,指控趙西音的不是。

趙西音垂著頭,長發遮麵,看不清表情。

論名論利,老師本能地就站在了林琅這邊,對趙西音是愛恨交加,“虧得大家這麼看重你,你要不想跳了,就彆參加今天的考核了!”

趙西音喪坐在地上,手指從金絲紅袍的水袖裡探出,一下一下摳著地板。

就在這時,門開,張一傑在前,孟惟悉隨後,俊麵清風地走了進來。孟惟悉直接站在了趙西音前麵,目光深重有力地看著這位老師,淡聲說:“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做主?”

然後他轉過身,單膝跪在地上,穩穩地扶住趙西音的手,“小西?”

趙西音臉色蒼白,一語不發。

孟惟悉沉默數秒,忽然轉過頭,直接吩咐張一傑,“今天的考核,取消。”

一語出,在場人皆驚。

張一傑也慌了,“導演組和資方代表都到了現場,媒體那邊也打了招呼,準時發相關通稿。臨時取消,牽涉的人事太多了。”

孟惟悉不悅,鐵了心,剛欲開口,就被趙西音緊緊抓了把胳膊。她抬起頭,眼底一片乾涸,但異常堅韌,她說:“我能跳。”

時間緊迫,林琅那邊團隊全體出動,爭分奪秒地幫她重新化妝梳發,一派慌亂。岑月圍著趙西音急得都快哭了,“怎麼了這是,我,我幫你弄吧。這頭發都散成這樣了。”

趙西音站在鏡子前,麵色淡如初雪,她倒是釋然了,輕輕撥開岑月揮舞的小爪子,說:“不用。”

她慢慢抬起手,把頭飾索性拆得一乾二淨,束帶解開,如瀑的長發像一彎靜河散在肩背。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美人如花隔雲端。

趙西音去繁從簡,像深穀開出的幽蘭,暗香襲人。

跳得好與不好,她從不自負,那是他人的評判。

隻知道,不辜負每一個樂符,不辜負每一次起舞,樂聲起,故事始,樂聲止,故事完。無論圓滿與否,她隻是用身姿體態講故事的人。她要讓人看見山花如翡,也要讓人如見滾滾紅塵,揚手旋轉時,裙擺飛動,帶出星群成路,腳尖跳躍時,乘風追月,我欲上青天。

一曲畢,我的故事講完了,而夢裡不知身是客,你們還沒醒。

趙西音最後一個動作落幕,全場鴉雀無聲。

而後不知是誰帶的頭,一聲擊掌,繼而掌聲如雷鳴。

——

下午,老程和顧和平守了半天半夜,看完周啟深的所有檢查結果,確定他真沒傷命才放心。

刀傷,不深,但刀口很長。

“你得罪誰了,這就是要你命的啊。”顧和平坐在床邊給他削蘋果,蘋果皮一根下來沒斷,他嘖了聲表揚自己,“好技術。”

周啟深說:“我不知道。”

老程岔開腿,坐在四方板凳上,想了想,問:“南邊的?”

周啟深眼皮抬起,顧和平也驟然嚴肅。細細一想,周啟深又給否了,“不會,徐霄最近人不在國內。”

老程眯了眯眼,“孟惟悉?”

周啟深神思幽深,既不反駁,也不認可,最後冷冷一笑,“老子掘他祖墳了。”

顧和平笑得不正經,“你當年挖他牆角,也跟挖了他的命一樣,差不多,差不多。”

周啟深倒吸一口氣,刀口疼的,忍著痛色說:“顧和平,我真想弄死你。”

老程笑了下,順口提了嘴,“今天小西考試?考什麼試?”

“她們團最後一次考核,定名額了。”

“好事兒啊,結果怎麼樣?”

“我等電話。”

剛說完,手機就響了,徐秘書打來的。

周啟深手不方便,老程幫他按了接聽,擱在他耳朵旁。聽了幾句,周啟深的表情就變了,“誰持反對意見?”

“主要是製片二組。”

“原因。”

一段稍長時間的陳述。

聽完,周啟深隻說了四個字,“地址給我。”

然後起身下床,把顧和平和老程嚇得趕緊按住,“你乾嗎?才被刀子捅得血流成河,就他媽忘記了?周啟深,你兒子還沒認你呢,你要死了,你的這份家業可都得捐希望工程了啊!”

周啟深寒著眼,冷著麵,怒不可遏道:“哪兒來的貨色,敢為難我的人。我家小趙要什麼都得給我乖乖給她!”

拽不住,老程吼:“你不要命了?!”

周啟深一把扯掉吊瓶,“我不要她受委屈。”

老程勸著:“你彆衝動,有些事得從長計議,就算你過去,那個什麼名額可能也不一定給小西。”

周啟深冷笑,“不給?——不給我就把那兩個億的投資一捆一捆砸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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