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過來, 我過去(1)
周啟深握緊那隻紅包,眼淚都快下來了。
他沒回頭, 沒轉身, 沒有掙紮,任她抱著, 可再多餘的回應也沒有了。還是那句話重複, “魚想吃紅燒還是清蒸?”
趙西音身體陡涼,大半勇氣都垮了台, 怏怏鬆手, 離開廚房時還一步三回頭。
周啟深做飯很快,兩菜一湯一次端了出來。趙西音側躺在沙發上, 隨手扯了條羊絨毯蓋著, 眼睛睜開, 定定望著他。
周啟深眼神很明顯的閃躲,“吃吧。”剛說完, 他又很快抬起頭,眉頭皺了皺。
趙西音眼睛亮,亮得有點不太正常。
周啟深走過來, 伸手往她腦門上一探, 好家夥,燙得都能煮雞蛋了。
趙西音癟著嘴, “你是不是以為我剛才騙你的?你不相信我真在發燒。”
周啟深望著她, 默聲。
趙西音頭一偏, 張嘴咬住他的手背, 小牙齒多尖啊,不解恨,特彆委屈,“你混蛋!周啟深,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能相信我了?是不是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另有目的,都是謊話連篇的是嗎?你個王八蛋!”說著說著,眼淚沾著飆高的體溫,都是沸騰的味道。
周啟深不為所動,感覺不到疼,亦或是麻木了。等她咬得下頜骨疼了,自己鬆開了,手才從額頭慢慢滑到臉畔,似憐似疼地輕輕撫了撫,“對不起,是我讓你委屈了。”
趙西音淚眼斑駁,喉嚨眼裡全是燒熱的火氣,她一腳蹬過去,率先堵住了他的話,“下一句是不是想說,你再也不來打擾我了啊?”
周啟深嘴角動了動,低下了頭。
趙西音眼淚忍啊忍,“那我回北京之後,你乾嘛來招惹我!你要一早有這想法,就彆總在我麵前晃悠啊!周啟深,你回回說對不起,但次次做的都是傷人心的事兒。你好意思嗎,拿人當猴兒耍呢。”
邊說,趙西音邊拿腳踹他,肩膀,胸口,一下一下使了蠻力。周啟深握住她腳踝,疼得鬱氣難散,沉著嗓子喊了句:“你就亂踹,踹傷了腳還跳不跳舞了?”
“你都把人當猴耍了,還管我跳不跳舞做什麼?”趙西音坐起身子,雙手狠狠摟住了他脖子,埋在他肩上嗚嗚地哭,“周啟深,我都給你發紅包了,你連句新年快樂都不跟我說,你這人怎麼總放我鴿子啊,你到底還談不談了?”
周啟深心被她哭出了大窟窿,女孩兒的體溫灼熱,熱得他沒閒心想彆的,抱著人就往臥室走。
趙西音被放在床上,周啟深轉身就去找退燒藥。
他家醫藥箱裡的東西還是挺齊活的,亂七八糟的止痛藥一大堆。體溫計讓她含著,從冰箱拿出冰袋,毛巾裹著貼到她額頭。趙西音忒不配合,舌頭一抵,把體溫計吐出來,腦袋一歪,冰毛巾也被蹭掉在地上。鼻子貼著他枕頭,明明是洗發水的淡香,卻仍十分嫌棄地說:“周啟深,你床上有味兒。”
周啟深欲言又止,眼神沉了沉,隨她說。
後來體溫一量,三十九度八,趙西音成功賣慘,哼哼唧唧的喊冷。周啟深滿屋子瞎轉悠,從儲物間翻出一床嶄新的蠶絲被。人還沒進臥室呢,趙西音就捂著鼻子,“我對蠶寶寶過敏,拿開,拿開。”
周啟深真拿她沒辦法,又憋屈又無奈地站在那兒。
兩人對視好久,趙西音半坐在床上,白皙的臉燒得通紅,朝他伸出手,可憐兮兮地說:“周哥兒,我冷。”
周啟深多想不理不管,立地成佛。但她望著人時這雙哀怨嗔癡的眼眸,就是穿腸毒|藥,再堅硬的意誌決心,都能立刻摧枯拉朽被毀滅。
周啟深放下被子,坐在床邊,沉默地將她摟入懷裡。
趙西音揪著他的衣領,甕聲說:“這麼多年用的還是冥府之路,這香味兒你不膩啊?”
周啟深嗯了聲,“剛才不是還嫌我床上有味兒嗎?現在又說香了?”
趙西音軟弱無力地呸了聲,“你改名兒算了,彆叫周啟深,叫周杠杠好了,我說什麼你都能跟我杠一下。你就是有味兒,臭死了。”
語無倫次的,聽笑了周啟深。
胸膛微顛,心跳跟著加速,一下一下傳入趙西音的耳朵。她安靜了,宛如催眠曲,慢慢闔上了眼。周啟深等她睡熟,才把人慢慢放平。
燒到快四十度,人早就暈暈乎乎的了。
周啟深看看那些退燒藥,幸虧沒吃,什麼時候買的他自己都不記得,過期一個月了都。也不亂吃藥了,毛巾換勤點,一個小時後,耳溫槍一量,體溫在降。
周啟深放了心,勾了條椅子坐在床邊,看著趙西音的睡顏怔怔出神。
追溯往事,他求了兩次婚。
交往兩個月的時候,趙西音正兒八經的找了份工作,公司離她家遠,早上六點起來轉地鐵,兩個小時的車程。周啟深當時就心疼了,說:“我在那邊有個公寓,空著,你住吧。”
趙西音不肯,“你的房子,我住像什麼話呀。”
周啟深笑得意味深長,壞心思一下冒了頭,“喲,住男朋友的房子還要師出有名呢?”
趙西音蠻嚴肅,“青門有歸路,坦坦高槐下。我爸經常這麼說的,不能貪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