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西音無奈極了,“交智商稅了,走路也用不著多久哎。”
周啟深從後麵環著她,“陪你走。”
“……你走就走,手放哪兒呢?”趙西音無語。
周啟深若有似無地觸碰,裝得道貌岸然,“手長,沒處放。”
趙西音笑著躲,“周啟深,你正經點!”
“昨晚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滾!”
在一起了,那些痞壞就不遮不掩了。燈景甚美,趙西音忙著發短信拜年,低頭不看路。周啟深擋在她身前,拽著她胳膊不讓被撞到,他瞄了一眼,她從不群發那些問候語,一個字一個字地敲,特正式的拜年。
親朋好友輪完一圈,戴雲心,小月亮,黎冉,小順兒,趙西音猶豫了下,給蘇穎也發了條。這些是周啟深知道的,之後她發的那些,他一個都不認識。
趙西音把他的臉往反方向推,“不許看我**。”
周啟深哦了聲,“那我早幾年就已經不止看過了。”
趙西音掄著拳頭捶他,小聲嗔罵,“你混蛋!”
正說著,她手機來了視頻。周啟深也就嘴上調侃,其實很尊重人,拉開了些距離,也不打擾。趙西音說:“我在西安,你看這燈,漂亮嗎?”
她原地轉了一圈,手機伸長。
又走到周啟深身邊,屏幕挪過來些,“不是一個人,這是我……男朋友。”
視頻的是一個五十多的婦女,周啟深沒想到,便多看了一眼。趙西音很快就把鏡頭轉開了,幾句問候之後,掛了。
“她姓馮,就我跟你說過的,那年在青海遇見的好心人,如果不是她好心載我一程,我真得凍死了。”
周啟深嗯了聲,“你們還有聯係?”
“對,她人很好,就靠開車接客掙錢,還有個讀高三的兒子。”趙西音說。
看完燈展,他們當晚就住在了城區。
周啟深在會所樓上開了一間房,趙西音不要他陪,他就去樓下包廂繼續跟六六他們廝混。周老板年輕時貪財好色,三十而立後,獨留打牌這個愛好。
玩到十二點,他就撂局走人。
六六他們抗議,“周哥兒不能贏了就跑,這還早呢!”
周啟深淡聲說:“你們嫂子怕黑,沒我陪她睡不著。”
大過年的,把眾人給酸翻了。
年初二,兩人就飛回了北京。
趙西音還奇怪,“不是說初三才走麼?”
周啟深笑著答:“我得尊重傳統。”
趙西音聽迷糊了。
“初二得去給老丈人拜年。”
趙文春當然喜不自勝,看到他倆高興的不行,“不是說明天才回嗎?坐坐坐!”
他忙裡忙外,又是端瓜子,又是抓糖的,還抽空給老朋友打電話,“那啥,我中午不來了,沒呢!我閨女回來了!”
趙西音忽然有點心酸,暗暗擰了把周啟深,小聲說:“早知道就不去西安陪你過年了。”
周啟深知道她愧疚,承諾說:“把爸接過來一塊兒住,以後年年陪他。”
一頓其樂融融的午飯後,老程打電話讓周啟深帶上趙西音出來聚聚。趙西音不落忍讓趙老師一個人在家,周啟深也不勉強。
到了京郊的園子裡,顧和平和老程正釣魚呢,湖麵結了一層薄冰,鑽開兩個洞,兩人玩得不亦樂乎。周啟深對這老年人活動沒興趣,抓了把魚食有搭沒搭地投喂。
顧和平看了半天他身後:“你咋不帶小西過來?”
“她在家陪她爸。”
老程問:“你倆什麼時候領證?”
周啟深笑著說:“總得等民政局上班啊。”
老程和顧和平對視一眼,彼此眼裡都寫著“你好可憐”。
周啟深被他倆逗笑,“有事沒事?”
都不太想搭理他。
周啟深挺愜意,一捧魚食落水,拍了拍手心,忽然問:“莊邱最近在乾嗎?”
顧和平說:“做投資,到處拉人脈,哪哪兒的圈子都有他。我聽消息說,也想投電影捧明星。”
周啟深沒說話,隻沉默地點了根煙。
原本釣完魚,晚上是回市區吃飯,再開個房玩牌。但周啟深說不去了,在西安折騰累了,回去休息。老程他們不作他想,嫌棄揮手,讓這個情場得意的人趕緊滾蛋。
從莊園開車出來,走遠之後,周啟深給徐錦打了個電話。
“聯係一下祈宇明律師。”
徐秘書應聲,“明天上午可以麼?”
頓了下,周啟深說:“改晚上。”
次日,周啟深下午五點多才辦完事往約定的地點趕。他下車之前,從儲物格裡拿了兩瓶藥,裡頭就剩一次的量,他直接往嘴裡倒。
侍者帶路,一進房間,周啟深又換上笑臉,“真不好意思了,過年還讓您跑一趟。”
祈宇明五十五左右,身材中等,但氣質穩重,不管是否放假,隻要談工作,永遠西裝革履,精神體麵。他也笑著說:“職責所在,應該的。”
周啟深往沙發上一坐,下意識地掐了掐眉心。
祈宇明讓人給他泡了杯菊花茶,“假期就不要憂思多慮,該好好休息。”
“回了趟西安,乏了。”周啟深疊著腿,喝了口茶,說正事,“東西擬好了?”
“好了。”祈宇明打開筆記本,推到他麵前。
那是一份《婚前協議書》的擬稿——
男方:周啟深,身份證號碼:610103198xx
女方:趙西音,身份證號碼:110101419xx
雙方感情真摯,達成共識,走入婚姻。特將婚前及婚後情況約定如下:
男方婚前實屬京貿集團,任創始人、執行董事之職,持有股權比例70%。其名下:
教育機構兩家。
北京xx房產十套。
廣州、深圳、武漢等各地房產合計十餘套。
汽車x輛,車輛行駛證號列表如下。
委托方正期貨、中恒期貨證券資管、基金資管。累計值為xxxxx萬。
特此說明,協議內容所提“財產”範圍不宜作狹義理解。
經雙方確認,此協議約定的收入都視為夫妻共同財產。婚後,趙西音女士無條件、共同享有周啟深先生全部財產,無論何時、何種情況,男女雙方擁有平等處置權。並授權祈宇明律師團隊提供必要的法律援助。
以上,公正有效。
……
周啟深看完後,把筆記本還過去,“可以,走流程吧。”
祈宇明身為律師,職業道德上自然不會多加評議。但他與周啟深是多年摯交,於私,難免多提醒幾句。
“知道你和小趙不容易,這麼多年能再走到一起,是緣分,是幸事。但深兒,我做律師二十多年,什麼樣的夫妻都見過。當然,小趙很好,是好姑娘。但你這樣做,掂量過輕重,明白背後的意義嗎?”
周啟深看著他,目光沉穩平靜。
祈宇明說:“你這十多年的奮鬥、心血,身家性命,以及日後幾十年的發展,都折半送給了這女孩兒。人性善惡不一,世上之事也無永恒。我所說或許你不愛聽,但人生苦短,結局既有功德圓滿,也有好夢難圓。你這樣破釜沉舟,是沒給自己留退路的。”
語畢,落針安靜。
周啟深似是認真考慮,隨後神情愈發放鬆,他淡聲笑,沉聲答:“看淡了,不過都是些身外之物。退一萬步講,以後就算我出什麼事,小西也有依身傍命的資本,足夠她好好生活。她跟了我兩回,她不容易。”
從今往後,平步青雲也好,江河日下也罷,
周啟深看向祈宇明,鄭重說:“祈叔,我難得去愛一次,一次就這一個,我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