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西音看男人憋屈的模樣,笑得直抖, 由上往下看, 胸前的春光變成了活動的春水, 晃得周啟深心神蕩漾。
掐著她的腰往下一拖,照樣得逞。
周啟深在她耳邊沉聲:“以前怎麼沒發現, 你這麼記仇?”
趙西音想起就羞赧, “你還有臉說。”
這男人的臭毛病是真不少, 總有那麼一兩個特殊嗜好,動情的時候, 執迷於讓趙西音各種亂叫。什麼爸爸叔叔周哥哥, 多重角色扮演。周老板渾身上下都是奇奇怪怪的G.點。
饜足之後, 周啟深去洗澡,等她緩過勁之後, 又抱著她進去洗了一遍。
“還有一天就要回團裡集合了吧?”周啟深問。
趙西音下意識地抱住他, “舍不得。”
“那你搬過來,我天天陪你睡。”周啟深勾著她下巴, 親了親。
清淡沐浴香竄入鼻間,趙西音把手伸過去, “周哥兒, 我們是一個味道呢。”
周啟深輕輕捏了捏她的腰, “乖。”
“這次回團之後, 要和劇組那邊對接合拍了, 我聽老師說, 還要去青海那邊取景, 待上半個月。”
周啟深問:“幾號?”
“二月中旬。”
“沒關係,我抽空來看你。”周啟深說:“明天去趟超市。”
“嗯?你明天不是要去程哥那兒嗎?”
“套沒了。”
初六,街邊商家大都已恢複正常營業狀態,抓著春節假期的小尾巴,車多人多,熙熙攘攘,前幾天道路通暢的畫麵一去不複返,周啟深開車去老程茶館,堵了十來分鐘才到。
“你開的是烏龜吧!茶都喝上第二趟了。”
周啟深把車鑰匙拋給他,人往沙發上一躺,枕著後腦勺閉目休息。
“周老板,玩虛了啊?”顧和平笑著說:“你彆太過,傷身體。”
“那是你,不是我。”周啟深閒閒道。
老程用手肘撐了撐顧和平,“你這人有病不是,非得自取其辱。”又問周啟深,“後天春節假就結束,你去領證麼?”
周啟深久久沒說話,看著像是睡著了。
小憩十五分鐘,他才睜開眼睛,忽然說:“和平,年後你幫我個忙。”
顧和平被他陡然出聲嚇了跳,茶水燙了嘴,“什麼?”
“京貿十二月拿下的那個高鐵承軸項目,你幫我盯一下。以何種形式再商量,到時候我讓法務出個授權書。”
顧和平在京這麼多年,無論人脈還是能力,那都是靠得住的。他說:“行啊。但你要乾嘛去?”
“不乾嘛,公司上班兒。”周啟深說:“我事兒太多。”
顧和平猜了一番,他和小西複婚後,估計是想多花點時間鞏固一下感情。失去容易,失而複得卻太難了。
老程也是這麼想的,“跟小西去蜜月?”
周啟深笑了笑,沒答。
顧和平湊去老程麵前小聲說:“年紀大了,有危機感了,怕媳婦兒再跑了。”
老程眯縫了眼睛,陰森森說:“你丫指桑罵槐,取笑的是我?”
顧和平一愣,連連點頭,“你也算一個。”
“滾蛋。”
——
趙西音回到家,趙文春正在練字,聽見動靜,頭也不抬地問:“舍得回了啊?”
趙西音倚在門口,吐了吐舌頭,“我明天就回舞團了,今天陪您。”
趙文春嗬的一聲,“晚上還不是要走。”
趙西音臉紅了紅,“不走。”
趙文春嘖的一聲,“那今兒真是過年了。”
趙老師損人於無形,趙西音一溜煙就跑去了客廳。
“想吃什麼?爸爸中午給你做。”趙老師寫完字,笑眯眯地走了出來。
趙西音還沒答,手機響。
是舞團的老師,言簡意賅,通知所有團員下午歸隊。
得了,人就是不能把話說得太滿。趙西音既無奈又抱歉地望著爸爸,“趙老師,對不起哦。”
趙文春再多不舍,也還是笑臉相送,“沒事兒,工作重要,去忙吧。”
趙西音走的時候給周啟深發了微信。
周啟深電話打過來,“我下午沒事,我過來陪爸,你幾點結束?提前說,我來接你。”
到了舞團,蘇穎也在,原來隻是讓她們兩個領舞過來臨時開個會。
會議室裡,孟惟悉陪同龐策導演晚幾分鐘到,後麵跟著兩個副導演以及戴雲心。戴雲心進來後,麵色平淡,沒跟任何人打招呼。
而孟惟悉正低聲與龐導交談,周身穩重,麵相如玉,隻在落座後,眼神一瞬落向了趙西音。她低著頭,應該是藏著手機在桌下發短信。十幾秒後坐直身子,恰巧對上孟惟悉的目光。
淺淺之交,又淡淡移開。
這個會其實側重於劇本內容的梳理,龐導親自指導,尤其在趙西音的戲份上做了詳細解讀。這個過程持續了兩小時,最後發了個通知,說明天,讓蘇穎和趙西音先飛青海。
電影的劇情背景在西北,大部分拍攝都要在實景地完成,暫定周期是十二天。龐策貴人事忙,先行離開,孟惟悉送他。一時間,偌大的會議室裡,隻有蘇穎、趙西音和戴雲心。
助理進來送水,很有眼力勁地先給戴老師。但戴雲心目不斜視,既不伸手,也無笑臉,不鹹不淡地說了句:“多謝,但不必。”
氣氛一瞬變了調。
蘇穎坐姿依舊端正,永遠一副仙氣縹緲的神情,雖笑,但笑容不達眼底,“戴老師不喝就算了,拿走吧。”
戴雲心看向她,“我這人,自己有的,從不覬覦他人的東西。”
蘇穎回看她,“戴老師高風亮節,令人敬佩。”
“小穎,你那藝術中心在北京做得風生水起,我看好你,爭取早日全國巡演。”
“這是必然。”蘇穎說。
一刹,戴雲心臉色異常難看。她本是不輕不重地提個醒,提醒蘇穎以及旁邊那個油鹽不進的徒兒,你們私下的接觸,你蘇穎的野心,我是一清二楚。料想中的愧疚之色一分沒見著,反倒讓蘇穎順勢而上,占了這個麵子。
戴雲心笑臉示人,“拭目以待。”
蘇穎亦不動聲色,“借您吉言。”
戴雲心走後一秒,趙西音猛地起身,椅子撞開,在地麵一聲尖銳的摩擦。她表情慌張地追出去,追到電梯口,“師傅!”
一聲師傅,終於還是拖住了戴雲心的腳步。
她轉過身,深吸一口氣,“你還記得我是你師傅?”
趙西音欲言又止,“師傅,我……”
“你捫心自問,你真正當我是師傅嗎?”戴雲心眼有痛色,“我沒有孩子,但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親女兒。我不求你替我養老送終,但我萬萬沒想到,你竟把我的苦心辜負得這樣徹底。”
一番話,至情至真,字字都是往趙西音的軟肋上敲打。人最容易被舊日情分絆住往前奔跑的腳步。也最容易因一時心軟而做出衝動決定。
趙西音垂著頭,眼睛通紅。
戴雲心也不逼她,隻誠實說:“我和蘇穎關係不睦,她這人心高氣傲,我們在舞蹈領域上的分歧很大。我知道她也來找過你,但師傅給你提個醒,舞蹈演員,要找到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路,瞎混,幾年黃金期轉眼即逝,到時抱憾終身,是沒有後悔藥的。”
“用你的腦子想一想,你和她認識才多久?她會真心為你好嗎?”言儘於此,戴雲心沒再多相逼,乘電梯離開。
趙西音愣在原地很久,心像一片無邊的汪洋,扁舟浮沉,毫無方向。直到一隻手伸過,給她遞了麵巾。趙西音這才回魂抬頭。
孟惟悉低聲說:“擦擦。”
她臉上的淚痕明顯,一個說謊躲避的理由都沒有。
孟惟悉負手環胸,站在原地也不過分靠近,這幾年工作鍛煉,他的氣質修煉愈發成熟穩重。他勸慰:“戴老師話是重了些,但也是為你好。”
趙西音小聲啜泣,點了點頭。
“她說這些話,你也大可不必有壓力,按你自己的想法去生活。本心是怎樣,那就怎樣。不要顧忌太多,有時候反倒兩邊不討好。”孟惟悉客觀道。
他是聰明人,怎麼聽不出戴雲心的話裡有話。
隻是如今,於他而言,趙西音的事,都沒有過分乾涉的立場了。
兩人之間安靜半刻。
孟惟悉聲音低了些,問:“和他複婚了?”
趙西音已憋回了眼淚,“還沒去領證。”
那也沒太大區彆了。
孟惟悉以為自己能淡然,但真正從她嘴裡親耳聽到時,心臟仍劇烈收縮,如一支裹著毒|藥的箭,刺得他啞了口,痛得隻能沉默淌血。
孟惟悉看著麵前心愛的女孩兒,她的容顏未變,像是一個做了很久的夢。他時時刻刻祈禱,這夢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醒。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是想摸摸她的臉。
“叮”的一聲,電梯門劃開。
周啟深的眼神在看到孟惟悉這個動作時,倏然降了溫。
趙西音兀自出神,對這兩秒發生的電光火石一點都未察覺。見到周啟深,驚訝極了。這個表情,按周老板的解讀,頗有好事被打攪的意思。
他重新看向孟惟悉,竟是換上笑意,一字字問:“孟總這樣單獨跟我夫人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合適?”
趙西音知道他又誤會了,急著要解釋,就被周啟深平聲打斷,“下樓,車裡等我。”
趙西音遲疑。
周啟深平靜重複:“去車裡。”
他脾氣就是這樣,能發出火的,不叫事。態度越平和,反而是怒到極點。
電梯指示燈開始跳動,周啟深和孟惟悉對峙。兩人身高相當,氣勢乘風起。對目裡,暗箭無聲。
孟惟悉先開口,說:“周哥兒似乎不太記事,對小西的態度怎麼還是這樣?如今你是情場得意,但弟弟也給您提個醒,失去過的,能回來。回來了的,也能再失去。”
周啟深倒也不生氣,隻笑了笑,“孟惟悉,你是巴不得我失意,還是想讓小西不如意?”
孟惟悉近乎本能反應,“我希望她好。”比任何人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