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路人,這是營銷出道的慣用方式吧,鑒定完畢: )”
趙西音真正意義上的,紅了一把。
接踵而至的,是很多媒體平台的聯係蘇穎這邊,什麼邀約都來了,綜藝,直播,訪談,約照。機會猶如萬花筒,繽紛絢麗,突如其來。
蘇穎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一概拒絕。
她與趙西音簽的隻是普通勞動合同,絕不逾矩擅自做主。也沒有借機宣傳自己的《霓雲奔月》。她團隊的宣發蠢蠢欲動,都被蘇穎擋了回去。
她說:“人都是互相尊重的,或許得到一時紅利,但卻永遠失了人心。”
這些都是趙西音今天過來藝術中心的時候,蘇穎助理告訴她的。助理還跟她道歉,“對不起啊西音,沒經你同意把視頻上傳到網上,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趙西音笑了笑,“沒關係。”
同時心裡無限惆悵,蘇穎一番好心,自己真的是辜負了。
“你懷孕了?”果不其然,蘇穎在聽她說後,表情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驚恐萬狀。
趙西音硬著頭皮說:“對不起啊蘇老師,我真不是故意給你添麻煩的。”她聲音漸小,“我也不知道小孩兒來得這麼突然。”
蘇穎晃了晃神,半晌才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平靜道:“我不罵你,要罵也隻能罵你丈夫。”
趙西音彎了彎嘴,苦笑。
又是一陣沉默,蘇穎沒有唉聲歎氣,沒有多加指責,沒有怨天尤人。她的自我情緒修複能力極強,短暫的失落後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隻問了兩個問題:
“生完孩子以後還跳舞嗎?”
趙西音沒猶豫:“跳。”
“跳舞還會選我這兒嗎?”
趙西音答:“選。”
蘇穎點點頭,不再有多餘的表情,“好。”
趙西音看著她,眼眶微熱,漸漸泛紅。她哽咽道:“蘇老師。”
蘇穎淡聲打斷,“不用抱歉,跳舞可以是你的一生熱愛,但不是你的一生全部。我說過,我不靠你掙錢,我們相互選擇,相互尊重。你既願意來,我便願意等。”
這天下午,趙西音和蘇穎聊了很久。
聊專業的見解,聊舞蹈的心得,聊各自的經曆。
後來,蘇穎又聊起自己的丈夫,說到老喬,這個清冷高傲的女人,語氣都如春風化水。
再後來,聊到了戴雲心。
蘇穎告訴她,“戴老師投拍的那部電影找了齊思嬌當女一,未拍先火,宣傳勢頭很足。戴老師上了很多綜藝,最近熱度很高。拒絕她,後悔麼?”
趙西音笑意收斂一半,眼裡的悵然藏不住。她說:“我跟師傅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聯係了。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見我了。不後悔,希望她一切都好。”
蘇穎想了想,又跟她提起一件事,“你大二那年就被學院舉薦去法國參加比賽,但出了舞台事故。你傷了腿,之後不再跳舞,並在下學年就轉了專業。這件事當時知道的人也隻是小範圍,這幾年網上更很難再找到相關報道。”
頓了頓,蘇穎大概也意識到太直接,“對不起,重提不愉快。”
趙西音始終平靜,淺淺一笑,“沒關係,您說的是事實。”
蘇穎點點頭,重點不在揭人傷疤,而是好心提醒:“你那個視頻一熱,也有不少營銷號直接帶你大名,搜了你當年在法國的事故。你心裡有個數就好,這些都無關緊要,過幾天就忘了。”
趙西音點了下頭,“謝謝。”
蘇穎卻直視她的眼睛,說:“那年比賽,我是評委組的一員。”
趙西音怔然。
“當年我就看過你的比賽視頻,這種低級錯誤,你本不該犯。”
“如果我說,我的舞鞋被人做了手腳,您信麼?”
蘇穎實話實說,“就算我信,也於事無補。”
趙西音眉眼平和,“我知道。”
自我證明和他人的看法還重要嗎?
當然重要。
但現在的趙西音,已不再是二十出頭的那個少女,誓死捍衛夢想,對這個世界懷揣極高的要求,且不願與現實對立同流合汙。一旦受到挫折與不公,內心的陰鬱便放大百倍,不願將就適應,而選擇義無反顧地跳下萬丈深淵,以證明自己是那輪姣姣明月。
她已浪費掉一個舞蹈演員最黃金的六年時光,其實到頭來,真正桎梏住的,隻有她自己。
趙西音的內心有過驚濤駭浪,時至今日,修行在路上,已是一片無聲潮落。
所以,這麼多年過去,這個世界依舊光怪陸離,而她選擇與自己和解。
傍晚,蘇穎和她一起吃了頓飯,再開車將人送回家。小區門口,趙西音肩披晚霞,背影窈窕纖細。蘇穎透過車窗靜靜望著,以前某些時候,她總覺得這女孩兒像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但現在,她恍然覺悟,趙西音根本不像她,也不像任何人。她獨自美麗,隻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