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澤回了一趟家,取來了兩床厚實的棉花被褥,解了謝迎春的燃眉之急。
距離國|家公布的高考日期越來越近,謝迎春和於澤的複習也到了緊要關頭。
津市寄來的信是直接寄到了慶雲油田的,謝迎春取回信件來看了一眼,對於信中那些話提不起絲毫回複的興趣,直接丟到火爐裡燒了。
她也摸到了一條規律,基本上沒人給她寫信,給她寫信的就是那麼一家讓她糟心的人。
謝迎春打定主意,高考結束前就算有信件來,她也不收!
殊不知,津市的那一家人都在眼巴巴地等她回信,等了好久之後,遲遲沒等到信件的杜秀梅又自個兒寫了一封信寄了過去,這次她的態度變軟了,說了很多軟話,諸如媽知道自己當時做的不對,但你得體諒體諒媽,你現在還沒有結婚生孩子,不理解父母的心情,當媽的肯定希望個個孩子都過得不錯,你自己有本事,媽不擔心你的未來,所以就更關注你姐和你弟一些,之前有些偏心,是媽對不住你,媽之後肯定會改的……
杜秀梅自個兒打親情牌還覺得不放心,還發動全家人都給謝迎春寫信,鐵了心地要把這個同他們離了心的孩子給綁回身邊。
謝偉春寫信說,“二姐,你彆同家裡置氣了,回來吧,聽說高考要恢複了,二姐你那麼聰明,腦瓜子那麼靈光,肯定能考上大學,你回城之後,咱們一家人就團聚了!弟弟想你了!”
謝盼春在信裡哭訴說,“妹子,姐真的後悔了,姐當初是鬼迷心竅,一時犯了糊塗,你彆同姐生氣了,萬一氣壞自己的身子該咋辦?你小外甥快出生了,你是咱家最有文化的人,還等著你給你小外甥取名字呢!”
老謝同誌都放低了姿態,在信中檢討了自己當初的錯誤——啥事都任由杜秀梅做主,對二閨女的關心不到位,還承諾說隻要謝迎春回來,絕對認認真真地給謝迎春張羅親事,肯定會給謝迎春找一個比李振軍好千倍萬倍的對象。
……
一封信接著一封信,就如同雪花片一樣往慶雲油田送。
慶雲油田收發室的人在食堂裡同謝迎春說了好幾次,謝迎春一聽是津市來的信,
頓時就失去了興趣,她同那人說,“都不是啥大事兒,就在收發室放著吧,等高考過後再去取。”
“不是啥大事兒,你就取了唄。你要是覺得收發室到家屬院的距離有點遠,我可以給你把信件帶到食堂,你直接帶回去就成。一直壓在我們那兒,我們總感覺心裡頭壓著個事兒,也不好辦啊……”
謝迎春不想讓收發室的人難辦,當天下班後就去收發室走了一趟,把那厚厚一摞信件都帶回了家屬院。
她大概能猜到信裡都說了什麼,丁點兒興趣都提不上來,隨手把信放在窗台上就沒再搭理。
那些看了會讓人生氣的東西,不如不看。
等晚些時候,於澤帶著書本過來,才剛坐在書桌前就看到了那一摞信,他好奇地問謝迎春,“從哪兒冒出這麼多的信來?”
難道是她的追求者找到她的地址,又給寫信來了?
於澤心裡生出一絲絲警惕。
謝迎春冷淡地掃了一眼,“不知道,不想看。”
於澤頂著一腦門的問號多看了幾次,沒忍住好奇心看了一眼上麵的地址,頓時就明白了,“原來是津市來的信,你真不看?萬一家裡有什麼事兒呢?”
謝迎春咬著牙根說,“不看!”
於澤把信給放下,過了一會兒,謝迎春又彆彆扭扭地同於澤說,“要不你幫我看看吧,如果是那種沒意義的扯皮,你就彆同我說了,要是有什麼大事,你就簡單同我說一聲。”
於澤:“……”
他低下頭把那信一一拆了,看完第一封後,用五個字總結了一下——你|媽後悔了。
看完第二封後,於澤同樣用五個字總結了一下——你姐後悔了。
看完第三封,於澤這次加了個字——你弟想你錢了。
看到第四封信,於澤明明已經從第一頁看到了最後一頁,卻遲遲沒有總結,謝迎春的心裡跟著咯噔了一下,她問,“咋了?”
於澤的臉色不大好看,他扯了扯嘴角,無奈地說,“你爸後悔了,還說等你回城後,一定給你安排個好點的對象。”
謝迎春突然那就明白於澤的臉色為啥不大好看了,這事兒要是擱在她頭上,她的臉色絕對也不好看。
這簡直就是被人按著頭在腦門上種了一排綠油
油的草啊!
謝迎春笑了個兒夠,見於澤的臉色就快繃不住了,這才掐著大|腿讓自己憋住笑,可一轉頭還是笑出了聲。
-------------------------------------
十二月很快就來了。
臨到高考前,謝迎春和於澤都在油田請了假。
高考那天,關閉多年的高考考點重新開放,牆上都用白色粉筆寫上了字——
“熱烈歡迎廣大考生參加一九七七年高考的戰役!”
“青年們要充分認識自己所負的重任!祖國在期待你們!人民在期待你們!革命在期待你們!”
“崇尚科學!報效家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