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她勸不起(1 / 2)

有了孩子之後,很多事情自然就不能再做了。

比如熬夜。

謝迎春的生活作息變得規律了許多,早晨起來看書,看書的空檔裡還會出去轉悠轉悠,如果有課,她也會早早地去教室,坐在無人問津的邊角旮旯位置,安安生生地聽上一節課。

大概是那個夢又發揮了她所想象不到的作用,謝迎春發現自己再聽那些原先聽著覺得特彆吃力的課程時,貌似容易了許多。

教授布置的作業也沒那麼難了,做起來得心應手。

她都能超過教授講課的進度去自學了。

原先看著很複雜的書,這會兒再拿起來,隻要潛下心來認認真真地去看,其實也沒什麼特彆難的地方,隻是公式推導起來有些複雜,但多推導幾次,就又會覺得那些問題根本算不上問題。

謝迎春自個兒覺得自個兒的學習進度沒出什麼問題,但是在那些老教授眼中,她變了。

原先的謝迎春學習多麼認真啊,每節課都早早地到教室,課上積極與教授互動,下課後還會與教授們交流溝通一些學術上的問題。

再看看現在的謝迎春,每節課都縮在教室的最角落裡,上課也不與老師互動了,聽課態度倒是沒什麼變化,但課後的討論卻是一次都沒有了。

真正讓那些老教授‘坐實’心裡想法的是,謝迎春瞅著一天比一天胖了。

倒也不能說是胖,隻能說是豐腴,還遠遠沒到胖的那個地步。

總之啊,謝迎春的不努力與自甘墮落就明晃晃地表現在了臉上,教靜力學的老教授實在看不下去了,決定在課後找謝迎春談談心。

大學的課都是連排課,看似一上午兩節,實則一節課就將近兩個小時,中間隻有短暫的課間休息五分鐘。

教靜力學的老教授就是在這課間五分鐘找的謝迎春。

他手裡捧著一杯枸杞菊花茶,從講台一路走到了謝迎春所在的犄角旮旯,靠著桌子坐下,問謝迎春,“小謝同學啊,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兒?”

彼時的謝迎春正拿著一本自個兒從圖書館借來的書看,邊看邊動筆寫筆記,筆記整整齊齊地碼了幾十頁。

她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向老教授,“荀

教授,沒啊,我最近挺好的。”

“那我看你……最近的學習態度有點不夠端正啊,原先都是在第一排坐著,怎麼現在躲到最後一排了?在課堂上回答問題的勁兒也沒有原來足了,課後也不發散討論了。你要是遇到什麼問題,就說出來,老師幫你想辦法,咱們一起解決。”老教授說話的語氣那叫一個語重心長。

謝迎春額頭上滑過一排黑線,她尷尬地說,“真沒什麼……我懷孕了,坐到最前頭怕被人擠著,所以躲到沒什麼人搶的地方來。荀教授,您放心,我課前預習課上聽講課後複習,一個都沒落下,還有精力超前學一些彆的東西呢。”

荀教授拿過謝迎春的筆記本,認真地翻了幾頁,發現謝迎春沒撒謊,她的學習進度確實超過了一般學生的學習進度,這才信了。

他搖頭說,“哎,大學期間懷孕……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已經結了婚,甚至孩子都有了。但求學是一個苦差事,大學是好好做學問的地方,你現在懷了孩子,之後生了孩子還要帶孩子,都是占用時間的事兒。自己好好把握這個平衡吧,學習不要太累,彆影響到自己的身體,也彆因為懷孕就把學習給落下。如果在課上遇到什麼問題,老師隨時歡迎你來交流。”

體麵的安慰話說了一堆,回頭這位荀教授到了精密製造係的教研室就開始一連串地唉聲歎氣。

教材料力學的杜雲紅教授問,“老荀,你這是咋了?前兩節課講的不順?還是你負責的那個工程遇到啥問題了?”

荀教授從抽屜裡取出擦眼鏡的棉布來,把老花鏡上的灰擦掉,說,“咱們係的那個謝迎春,就是成績最好考進來的那個……我一直都挺看好她的,但沒想到,她懷孕了!”

‘她懷孕了’這四個字的咬字極重,聽得杜雲紅教授一愣一愣的。

“人家懷孕了,你著什麼急?和你有什麼關係?”

荀教授痛心疾首地說,“這影響搞學術啊!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大學時間本來就不長,應該全力以赴地去做學問,去追尋科研真理,結果她懷上孩子了?懷上孩子十個月,生下孩子不得帶兩年?大學就這樣過去了,她能乾啥?好端端的四年,就在懷孩子生

孩子奶孩子的瑣碎事兒中過去了。這麼有天分還努力的一個人,我看著她浪費時間,心裡著急啊!”

杜雲紅教授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我看不至於。小謝的材料力學學得挺好,現在雖然同我的交流少了,但我每次布置的作業,她都能按時完成,而且完成得情況都很不錯。”

“我之前存了故意試探學生底細的心思,布置了一些比較難的題目,把我手頭做的那個土木係的大壩工程的項目拿過去出了一些題,其它學生們做的那叫一個一塌糊塗,就她做的挺不錯,挺有想法也挺有耐心的一個人。”

“精密製造係和土木建築係的專業課程差了千山百水那麼遠,要想做對我說的那道題目,首先就得讀懂題目。要讀懂題目就得去自學土木係的課程,全班就她一個人會做,看得出來,人家下課之後是真的下了工夫。”

“還有啊,小謝她先生也考到咱們學校了,在經濟係,之前去我的課上陪過幾次小謝。人夫妻倆心裡肯定有數,能從五十多萬考生中脫穎而出,跑到國防科大來,時間管理會出問題嗎?”

荀教授想了想,決定回頭他也布置一些特彆難的題目,去試探試探謝迎春的底細,看謝迎春是不是真的如同杜雲紅教授說的那樣,雖然課堂上看著不努力了,但課下依舊用功。

荀教授和杜雲紅教授談論這些的時候,教研室內的其它教授都在一旁聽著,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都決定把作業題目的難度給拔高一些。

這年頭,缺人才啊……

像荀教授和杜雲紅教授這種,因為乾的活兒是為國奉獻的關鍵職業,根本不能停,在那十年浩劫中基本沒受到什麼影響,可也僅僅是個人的生命安全沒受到影響,他們當初看好的學生四散零落,很多人都恨上了自己曾經學過的東西,覺得是自己學過的東西害了自己,讓自己遭受一輪又一輪的迫害,住牛棚、啃草根……十年辛苦十年恨,哪怕現在情境顛倒過來,依舊沒幾個人願意再回到研究崗位上來。

荀教授和杜雲紅教授這種學術界的大腕兒手頭有項目,可基本上都是自個兒一人單打獨鬥,迫切地需要找一些學生加入到研究團隊中來,分擔

一些研究壓力。

那些有潛力的學生自然就是這些老師心目中的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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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迎春自個兒都沒意識到,因為她懷了個孕,精密製造係的教授們就打算造個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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