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也:「下周六我回上海,飛機晚上八點半落地,那個時間可以嗎?」
薑初宜:「好的,沒問題。」
宗也:「下周見。」
看見這三個字時,薑初宜心一跳。
估計是被陳億那番不著調的話影響了,她居然覺得他語氣有種小情侶偷偷幽會的感覺....
*
可能上次薑初宜生無可戀的自閉態度對高檸有了點威懾,她破天荒地給薑初宜拒了幾個綜藝邀約。
放以前這些刷臉的節目,高檸那是求之不得,可現在這個節骨眼喊薑初宜上節目,為了什麼大家都懂。
高檸在電話裡跟她絮絮叨叨:“咱要珍惜這點熱度,不能隨意浪費了。不過宗也那群粉絲我們確實也惹不起,見好就收,咱先低調幾天,不要再去挑戰人家底線了。”
“你還知道見好就收。”
“我知道,唉,你就彆氣了。”
薑初宜語氣嚴肅:“我就是生氣你做事前都不跟我商量,你想炒作,至少得尊重一下我的意願吧?”
“行行行,我錯了還不行麼。”
聽到她認錯,薑初宜心裡終於稍微舒坦點了。
“你知道你和宗也最近有個cp超話熱度還挺高的嗎?”
薑初宜的心又提起來:“什麼?!”
高檸立刻道:“我發誓,這回可真不是我們這邊搞得啊,那都是路人自發組織的!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薑初宜皺眉,沒心情跟她貧:“什麼cp超話?”
“叫什麼宜見宗情吧好像是。”高檸隨口道,“你感興趣就自己去搜搜。”
薑初宜:“.......”
“還有個事,我最近在談個本子,訊飛和華瑞合資的,質量不錯。小說名兒我等會發你,你這幾天先看看,最好做個功課,女二這個角色你好像有機會試試。那個製片也是絕了,我至少跟他喝了三場酒,才把他喝趴下。”
聽到這,薑初宜心裡一酸,不忍再發脾氣,“你少喝點吧,注意身體。”
“喲,還知道心疼我呐?”
“辛苦你了。”
高檸是秦同弟弟的親孫女,家裡在娛樂圈有些人脈,算是星三代。但前兩年因為性取向、職業規劃等問題和父母吵架,鬨的幾乎決裂。她為了爭口氣,非要自己出來單乾。圈裡水深,但高檸性子要強,遇到什麼事都硬扛著,從來不往家裡開一句口。
高檸轉行當經紀人後,通過錦清介紹,簽下的第一個演員就是已經糊到十八線開外的薑初宜。
薑初宜也是一步步看著高檸如何改掉當初不羈的性子,被現實磨平棱角,變得圓滑算計,為了那些資源四處低聲下氣求人,賠笑作揖。
薑初宜慢慢歎了口氣,“之前我也不是故意衝你發火,就是很氣你不信任我。檸姐,我踏踏實實演戲,不靠這些炒作,說不準也會有出頭那一天的。”
“你忽然這麼柔情做什麼?不想給我賺錢了?”高檸警覺。
“沒有...我就是想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到底還是演員,那些熱度都是一時的,把戲演好才是重點。作品說話,我不想辜負老師對我的期望。”
“但是我也說過很多遍了,現在時代不一樣了。”
高檸停頓一下,不再跟她嬉皮笑臉:“現在好演員多了去了,你是想好好演戲,你有實力又怎麼樣?身上沒點熱度,沒粉絲,接不到代言,拉不到投資,彆人看不上你呀。現在都是靠流量賺快錢,我告訴你,隻有等你真正紅了,才會擁有你想要的演戲自由。”
在這個名利場裡,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糊才是最大的原罪。薑初宜也明白。
但薑初宜偶爾也會對現在的自己有些失望,她覺得從前的自己很純粹,一心隻想演好電影,不知道從何時起就慢慢變了。
可能,當她選擇隨波逐流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失去自我了。
*
薑初宜這幾天沒事,按照高檸的吩咐,待在家裡研讀小說。
轉眼便到了周六那天。
一大早,薑初宜起床就洗了個頭,想著今天該穿什麼衣服。
她掀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上海已經連續陰冷了大半個月。這個城市很少見地開始大麵積降雪。
薑初宜翻箱倒櫃,找出一條米白色毛呢內搭長裙,又在外套上麵犯了難。
選來選去,最後挑出一件灰色長款大衣。
在全身鏡前左右照照,薑初宜覺得自己這身看著還蠻低調文藝的。
滿意。
下午三點左右,樹木和路麵已經積了一層微白的薄雪。薑初宜在微信上給宗也發了個消息。
薑初宜:「吃飯的地方在楊浦那邊的老城區,預定的私廚,位置可能有點難找,你們到了通知我,我下去接。」
宗也:「楊浦那塊我不太熟,你發個地址,我去接你一起?」
薑初宜沒想太多,把小區地址分享給宗也:「那你快到了跟我說,我提前去門口等你。」
下午的時間一晃而過。
薑初宜提前倆小時畫了個淡妝,噴好香水。原本她還粘了個假睫毛,想想,又給卸了。
客廳的掛鐘一點點緩慢地走著,八點四十了...他應該下飛機了吧?薑初宜隔幾分鐘就瞄一眼手機,生怕錯漏了什麼消息。
就這麼捱到快十點,微信叮咚一聲,薑初宜立馬拿起手機。
宗也:「我到了。」
什麼?!
已經到了?!
薑初宜一下就從沙發上蹦起來,手忙腳亂地找包包和圍巾。她穿鞋的時候匆匆給他發了條語音:“你已經到啦?怎麼沒提前發消息。你等我幾分鐘,馬上馬上。”
越到關鍵時刻越容易出亂子,薑初宜焦急地等待電梯。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電梯終於到達一層。
叮一聲,等門滑開,她拔腿便往外衝。
入冬的夜晚風很冷,還飄著小雪,風刮在臉上跟刀片一樣疼。薑初宜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一路小跑出了小區。
快到門口時,已經累的氣喘籲籲。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馬路邊上。雪無聲落下,路燈發出昏黃的光暈,細小的雪花顆粒打著旋落在他肩膀,頭發上。宗也獨自一人,穿著很正式的淺灰色西裝,雙手插在西裝褲裡,靜靜背靠在副駕駛的車門邊上,像一個在宴席中途落跑,等待情人的顏巔貴公子。
薑初宜呼吸急促,由於跑了一段,心臟撲通撲通跳著。
她繞過車子,放緩腳步走到他跟前,左右看看,緊張道:“你,你趕緊上車吧,彆被拍到了。”
由於身高差異,宗也漆黑的眼睫落下,盯著她瞧。
過了幾秒,他手肘頂了下車身,不緊不慢地站直身子。
薑初宜往車裡看了眼,疑惑,“怎麼就你一個人?他們呢?”
“他們?”
宗也隨手接住她搖搖欲墜的圍巾。
他整潔的袖口從她的耳邊擦過,薑初宜立刻僵住,一動也不敢動。
鼻尖似乎又聞到那股枯橙花和柑橘混合的苦香調。
一觸即離。
宗也不動聲色輕笑,收回手,溫柔款款的眼睛彎折起,“忘記跟你說了,他們今天沒時間,隻有我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