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初宜先是茫然, 緊接著反應過來。
她有些懷疑自己耳朵被北京過於寒冷的天給凍壞了,以至於聽力也出現了問題。
她詫異地指了指自己:“你是我影迷?”
“很意外嗎?”宗也說。
薑初宜迫使自己保持表情上的淡然,“有點....”
“我應該....”宗也似乎陷入了回憶,語速也變得很慢, “從初中開始, 就看你的電影了。”
薑初宜訕笑。
因為她出道早的緣故, 出去社交時, 也有不少人會跟她開“薑老師,我是看你電影長大的”、“薑老師我從小學就看你的戲了”類似的玩笑,每當這時候, 薑初宜就有種自己是他們長輩的錯覺。
親耳聽到當今圈內頂流自稱是她的“粉絲”,薑初宜下意識就是不信。不過他表情認真,說的有模有樣, 她還是忍不住,心裡冒出一點小虛榮。
薑初宜撓了撓頭, “你要是沒跟我開玩笑的話, 我還挺榮幸的。”
“被我喜歡,你會覺得榮幸麼?”
說這話時,宗也側眼瞧她。
這個問題,讓薑初宜覺得有點怪。她順著他的話說, 語氣裡帶著一絲微妙逃避的意味, “對啊, 畢竟你也是個很優秀的人嘛,被優秀的人認可,肯定很榮幸。”
宗也笑著嗯了聲。目視前方,不再多說什麼。
但表情仿佛在告訴她,自己有點無奈。
薑初宜用餘光偷瞄了眼他, 不禁想,自己這話哪裡不對麼?
走到大堂,薑初宜發現這個酒店開的暖氣很足,她一進去就感覺到熱。
為了防止一些狂熱的私生粉半夜敲門,劇組大手筆包下三十二層的所有房間,包括臨時的服裝間和化妝間,全都在這一樓。
分配好房卡後,製片在電梯裡跟他們確定好明天起床的時間。
等事情差不多交代清楚,電梯也平緩地穩步上升。
薑初宜覺得熱,忍不住把圍巾解了兩圈。
很快,電梯到達樓層。
宗也就倚在門邊上,很紳士地抬手,幫忙攔著門,讓彆人先出去。
跟著前麵的人,薑初宜剛踏出門,宗也開口喊住她,“薑老師。”
“啊?”薑初宜停下腳步。
他那排睫毛垂下,盯著她,“你記得有空給我簽個名。”
此話一出,嘈雜的電梯間靜了一瞬。
王灘反應速度一流,側頭咳嗽一聲,招呼著旁邊的人快走。
薑初宜不由看向他,“你還真要啊。”
“我剛剛像是在開玩笑?”宗也牽動嘴角。
宗也旁若無人地跟她聊著天。熟稔的模樣,言語間的互動,不禁讓旁人心中好奇、猜測叢生。
幾個走遠的人都悄悄回頭打量。
不等她回答,宗也又說:“我看你給那個粉絲寫了挺長一段話,能給我也寫幾句嗎?”
薑初宜怕擋路,也稍微側了點身子,“寫什麼?電影台詞,還是祝福之類的?”
“都可以。”
她思考再三,點點頭,答應他。
...
...
拿房卡進了自己的房間,薑初宜把外套脫掉,圍巾摘下來。
剛把行李箱放好,門忽然被敲響。
小鐘跑去開門,發現編劇站在門口。
爾爾手背在伸手,探頭探腦,“能進來說話嗎?”
小鐘“哎”了聲,退開半步。
薑初宜好奇:“是有事嗎?”
爾爾抬手,搖了搖手上的本子:“來找你商量一下這場殺青戲。”
薑初宜去倒了杯水給爾爾,兩人坐到沙發上。
在說正事之前,爾爾突然問起:“薑老師,你和宗也很熟嗎?”
“我和宗也?”薑初宜凝神思索,給出答案,“還可以,應該.....算得上是朋友。”
聽她這麼說,爾爾略微遲疑,“隻是,算得上?”
“怎麼了嗎?”
“我以為你跟宗也還蠻熟的。”爾爾回憶了一番,說,“因為我就在IM工作嘛,之前幫他們MV寫劇本的時候,也接觸過西暴這幾個人。我一直感覺宗也私下不太喜歡和陌生人交流,不是說他看不起彆人的意思哈,就是在社交上,他是那種不會太主動的人。”
薑初宜聽著,便沉默下來。
“就怎麼說呢,宗也很有教養,不會在工作現場耍大牌,大多時候對彆人都很溫和。但是實際相處起來,給人感覺還是很有距離感的。所以剛剛看你們聊很多,就覺得還蠻熟的。”
薑初宜沉吟,“這樣...”
鋪墊完這麼一大堆,爾爾終於切入正題:“所以我今天才來跟你商量這件事。”
“嗯?什麼事?”
“就是我最近跟副導捋了遍劇本,我們覺得有個地方,還要加段戲...這段戲如果不加的話,總是感覺缺了點情緒。”
“加什麼?”
爾爾打量著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蹦出三個字:“親、熱、戲。”
薑初宜錯愕:“親熱戲?!”
“對,之前給你們的劇本裡沒有。”爾爾歎了口氣,“原來是有的,但是IM的人不同意。你也知道,西暴現在女友粉比較多嘛,那邊怕到時候粉絲接受不了,又抗議什麼的。沒法子我就給刪了,但這兩天跟導演他們討論之後,他也覺得這段戲得加。幸虧導演的麵子大,親自去跟西暴經紀人說,IM那邊才稍微鬆口。”
坐在旁邊的小鐘慢半拍才反應過來,震驚地再次重複:“親熱戲??!和宗也拍親熱戲?!”
“是啊...”爾爾心虛地看了薑初宜一眼,努力遊說,“其實也不算是很親熱,就是稍微有點肢體接觸,我保證...”
小鐘打斷她的解釋:“不是,我,這,你誤會我了。”
怕自己發言不妥,小鐘聲音低下來,“我想說的是,怎麼還有這種好事?”
“.......”
爾爾哈哈大笑,轉頭看向薑初宜:“大概就是擁抱親吻這種程度的親熱戲,你看你能接受嗎?”
“我倒是沒問題。”
如果工作需要,她也沒什麼不行的。
薑初宜猶豫著,說出心底顧慮,“但是,西暴的粉絲....她們能接受嗎?”
“這個你不用太擔心啦。”爾爾拍著胸脯,“這個吻戲也不是嘴對嘴的那種親,畢竟片子整體都是走青春路線的,不會有太大尺度。你隻用抱住他,稍微親一下側臉,也不需要親到,是這個意思就行了。這個我們到時候拍的時候再協商一下。”
薑初宜靜了一下,提出疑問:“怎麼突然要加這個戲。”
爾爾解釋:“因為方清算是一個比較悲情的人物嘛。文學裡有種說法,比起從未擁有,短暫得到過再失去,才是最大的悲劇。所以我們覺得加上這一段比較好。”
“這樣....”薑初宜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爾爾把臨時修改的劇本遞給薑初宜,“那你今晚看看?”
“行。”
臨走時,爾爾吐了吐舌頭:“所以我才問你跟宗也熟不熟。畢竟這個事情他暫時還不知情,導演想要那種真實點的反應。所以我就想,如果你們倆私下交情不錯的話,到時候他應該不至於很抗拒。”
薑初宜再次愕然:“他還不知道?”
“對的。”
“那到時候他把我推開了咋辦?”薑初宜有點發愁。
這種為了追求真實,導演讓整個劇組瞞著某個演員,讓他在片場給出實時rea的事情也很常見。
但宗也本行畢竟不是演員,他事先不知情,也沒太多拍戲的經驗。好端端的,忽然被她吃個豆腐,他估計也沒有那種為藝術獻身的覺悟,說不一定隻會覺得很冒犯。
“是嘛,所以說到時候現場還得再協商一下。”爾爾皺著臉,“反正先試試這個法子,如果宗也表現得太抗拒的話,咱到時候就再重拍。”
薑初宜點頭。
...
...
等爾爾走後,門關上的瞬間,房裡爆發出一陣尖叫。
薑初宜正喝著水,被小鐘嚇了一跳,“你叫什麼?”
小鐘情緒已然失控,來回在原地打轉,捏緊拳頭,“我好激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