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也坐了起來, 目不轉睛看著她,手順著牆往下滑,摁到薑初宜的肩上。
屋內一片漆黑,玻璃窗的霓虹燈罩在他側臉上, 像濃霧中若隱若現的長虹流星。
丟在角落的手機, 屏幕亮了一下, 又很快熄滅,自動切到下一首英文歌。
“壞男孩就像昂貴的漂亮玩偶”
“但我就是心甘情願”
砰, 砰, 砰, 心跳地很慌,薑初宜費力調整著呼吸。
我現在打算跟你接吻。
這句話不是在征求她的意思, 而像是耐心耗儘後,對她發出的最後一道通知。
她躺在羊絨的白毯上,躺在他身下,黑發淩亂,在剛剛的糾纏中,衣服領子皺了, 歪了,露出肩膀上的一條細帶。
酒店吹出的一股股冷氣似乎想讓房間的一切降溫, 可宗也熱的要命, 自製力像被放在火山岩上的蠟燭一樣,融化、瓦解。
“讓我備受折磨, 對我棄如敝履”
“我一直期待著你能垂青於我”
“惡魔虎視眈眈, 天使視而不見”
他緩緩低下頭,熱氣微醺,吻落在她的鬢角, 很輕,像是獵人在給瀕死的羔羊打著最後的溫柔招呼。
“初宜....”他音調已經有點怪,“明天我可能需要幫你請個假。”
薑初宜眨了眨眼,“啊?”
宗也迷亂亢奮的吻移到她的眼角,短暫地笑,“你確定,不喊停嗎。”
“我一直等待著能讓我刻骨銘心的你來到我身邊”
“如果我滿身傷痕,不到最後一刻不忍對你宣之於口”
薑初宜臉上是茫然的,感覺很多事都亂了套,但是接個吻而已,有什麼好怕的呢,怎麼就至於請假呢。
她昏昏沉沉地想。
房間越來越暗,他撫摸過她的耳骨,手指滑過她的臉頰,最後停在唇瓣。
“你的形象一塵不染”
“我的心裡痛苦不已”
“如果你現在不走。”宗也雙膝跪在毛毯上,手插.入她的後腦勺,“等會我是不會停的。”
“我不走啊。”薑初宜如此回答。
那首英文歌進入高潮,聲嘶力竭的女聲,高亢濃烈的伴奏,破碎絕望:“He looks up grinning like a devil”
——他微笑著,如同惡魔降臨
宗也欺身壓上去。
薑初宜眼前猛地一黑,身子瞬間繃緊,鋪天蓋地的吻落下,把她的悶哼全部堵回去。
霓虹燈影在眼前亂晃,她被他抱起來,壓在牆上,壓在玻璃上。身後是冰涼堅硬的建築,身前是毫無空隙貼合的他,薑初宜無處可逃。
他們好像一起融在了身下的毯子裡。
她的手腕被他用手抓住,雙腿被他頂開,唇被他帶著瘋勁的舌尖狠狠撬開,被逼著仰頭,鼻息被迫承受他所有的味道。
薑初宜不理解這種親,她是個很規矩的人,這和她想象中的溫情實在是差距太大,不應該是這樣的。被吻得舌根發麻,一開始她還想推拒,可慢慢意識到現在隻剩他們兩個人,隻剩下混合著汗水,口水、眼淚,近乎要將自己碾碎的瘋狂親吻,她想把這個遊戲暫停。
“宗也,宗也。”
薑初宜無措地叫著他的名字,腿根都在抖,音不成調。
宗也手上沒停,好像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細致地吮掉她因為缺氧而掉的生理性淚水。
把人逼瘋的吻沒有因為她的求饒而停止,他把她抱起來,一句接一句的,初宜,對不起。
她眼睛紅紅地說疼,他就把咬換成舔舐。
等她斷斷續續地發不出聲音,他又把舔換成咬,咬碎了吞下去。
薑初宜雙眼浮起一層霧,想揪住他的頭發,可手指也被他含進嘴裡。好像連正常呼吸都成了一件難事,萎靡地失去了所有力氣,世界隻剩下扭曲的眩暈。
宗也明顯失控了,像一行無法被修複的代碼。
她終於嘗到了吃下毒蘋果的報應。
被他肆虐過的地方好像都腫了,渾身像是被滾油澆過,連血液都跟著沸騰。
在這個一發不可收拾的夜晚,薑初宜無數次地想,她應該走的。
迷糊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久到這一切好像不會有儘頭。窗外的霓虹燈全熄滅了,天空泛白,晨光熹微。
純潔的小兔毯子已經被蹂.躪地亂成了一團,薑初宜重新被宗也抱入兩腿之間。他還在說話,可她再也無法聽懂。
她被人鉗住下巴,眼淚還掛在睫毛上,眼睛隻能看著他。
他將臉貼在她肩上,摟住她的腰,表情溫柔地囈語:“初宜,想聽你說,喜歡我。”
“宗也....”她不安地輕顫。
“說喜歡我。”
薑初宜腦子是空的,委屈地帶著一絲哽咽,“喜歡你。”
世界寂靜,好像就剩他們一問一答的聲音,她的一切都由宗也主導。
“說隻喜歡我。”
“隻,喜歡你。”
“我是誰。”
“宗也。”
“然後呢。”
“隻喜歡宗也。”
“宜宜,我也隻喜歡你。”宗也笑著偏頭,重新吻住她,“好喜歡你。”
*
武漢的路演有兩天,第一天是在電影城,剩下一天是在高校。薑初宜第二天請假,說身體不太舒服,沒去。
辛荷知道這個消息時,立刻聯想到昨晚,他們打了個招呼要出去散步,便消失無蹤,再也沒回來....
她心裡浮現許多猜測,但是瞄了眼宗也,還是沒問出口。
在高校宣傳需要站台,和台下的學生互動,比影城更累。
一整天,宗也明顯心緒不佳,一直出神,連回答問題時笑容也很少,偶爾接幾句話,大部分都在沉默地傾聽。
宣傳結束,武漢路演告一段落,他們返回酒店時,被告知薑初宜已經返回上海。
王灘驚了一下。
回到房間,他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哥們兒,你昨晚乾啥了,把人嚇成這樣?”
宗也撥弄著打火機,叼了根煙到嘴裡。
微信上給她發的消息始終沒收到回複。
“難道全壘打了?那也不至於啊,你是有多狠啊?”
宗也沒回答王灘的一係列問題,他不會把跟薑初宜的隱私分享給任何人。
宗也坐在沙發上,手肘抵著膝蓋,沉默地抽完幾根煙。
王灘也陪了一根,煙霧繚繞中,對著兄弟指指點點:“你這第一次談戀愛的,沒經驗,對薑老師那種烏龜型的,得循序漸進,不然一戳又縮回去了。”
宗也撐住額頭,“你不懂。”
“不懂什麼?”
宗也笑了下,意味不明,“你不懂我。”
...
...
小鐘看到薑初宜身上的痕跡時也被嚇了一跳,脖頸、鎖骨,從肩蔓延到背,白皙的肌底,有幾處紅到發紫的吻痕顯得十分刺眼。
她的唇破了皮,眼下一圈青黑,不得不穿上高領的外套,墨鏡、鴨舌帽、口罩,全副武裝地把自己包裹起來。
武漢到上海的飛機有兩個小時,薑初宜精疲力儘地睡了一覺。
到達虹橋,薑初宜打開微信,宗也已經發了幾條消息。
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人又很不舒服,提不起力氣,暫時擱置在一旁。
和宗也認識到現在,兩人相處一直都有個限度,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宗也都會把主動權交在她手上。
他曾經提醒過她很多次,但是薑初宜始終沒有覺悟,糊塗地跟他擁抱,淺嘗輒止地跟他親吻,像小朋友玩過家家的遊戲。宗也太溫柔了,無論說話做事,都很克製禮貌地對待她。薑初宜沒在他身上吃過教訓,沒有前車之鑒,所以理所當然地一點警惕和防備心都沒有。
想起來都覺得很誇張。
明明說是接吻,宗也卻幾乎上癮了般地吻遍了她全身。她被不知名的情.欲折磨到一次又一次地顫抖,人都好像變鈍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見識短淺,也不怎麼看成人電影,昨天之前,薑初宜根本就沒想過,原來接吻也能到這個地步。
小鐘一路都猶猶豫豫的,嗯嗯啊啊幾次,話到嘴邊又不知怎麼問。陪薑初宜到家了,才說,“姐,是宗也嗎....”
薑初宜卸力地趴在沙發上,小幅度點頭。
“我天,怎麼會....”
小鐘不可避免地想象出了點畫麵,但立刻又打住,她不該褻瀆偶像。
宗也在她心中是聖潔的。
但是老板身上的一處處“驚人”的痕跡都在提醒她,宗也有著不為人知的陰暗另一麵。
正常人誰會這樣啊......
小鐘喃喃:“我也是有點....震驚了。”
想到自己最開始入坑,還是幾年前,BloodXGentle的一個發布會上,那天她心血來潮看了個直播,當時正在采訪環節,四個人依次上台,宗也很單手插兜,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周到地等待其他人落座。就那個瞬間,精準地擊中了小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