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可能有治愈人心的作用, 使沉悶的氣氛重新活躍。
兩人沒繼續提任何不快的話題,而是興致勃勃地交流起來。
楚月怡一路上沉甸甸的念頭突然卸下,她現在已將營業完全拋在腦後,剛剛從時光樺手中接過吉他, 茫然地撥動著陌生樂器, 遲疑道:“是這樣嗎?”
時光樺站在楚月怡身邊,他望著她錯誤的手勢, 想要伸手為她矯正, 又猶豫地收回手來,最後出聲指導道:“左手先托住這裡, 右手再輕掃這裡。”
楚月怡的手指掃出一串難聽的琴音,她不由略感頭大,抱怨道:“這裡究竟是哪裡?你能不能像玩遊戲一樣, 好歹報一下準確坐標。”
楚月怡:這裡那裡的, 誰能聽明白?
時光樺沉吟數秒, 他無法調動詞彙精準地形容, 便用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指示位置, 低聲道:“就是這裡。”
楚月怡滿頭霧水,詢問道:“你當時怎麼學會吉他的?能不能用你老師教你的方法教我。”
時光樺:“我沒找人學過, 彈一彈就會了。”
時光樺沒有撒謊, 他們隻要有深厚的音樂基礎, 基本就能舉一反三地學會,樂器總歸有共通之處。
楚月怡:“?”開始跟我裝起來啦?
楚月怡頓時氣不過,她重翻舊賬道:“我教你打遊戲時可不是這樣!”
時光樺對遊戲一竅不通,楚月怡當時耐心教導、溫柔關照, 跟他現在的指導態度截然不同。
時光樺一愣:“所以你需要那種教學氛圍?”
楚月怡:“你起碼要有我一半的態度吧。”
時光樺若有所思,他直接伸手將吉他抱回懷裡, 又見她滿臉迷糊地望著自己,乾脆地問道:“你想聽什麼?”
如果按照打遊戲時的情景,那他其實什麼走位操作都沒學會,稀裡糊塗中就在她頭頂見證亂殺結束。
楚月怡:“……”我是這麼教你打遊戲麼?
兩人沒有在遊樂園裡玩耍,竟在咖啡館內磨磨蹭蹭度過一天,一晃就到夜晚的告彆時刻。楚月怡第一次沒有在鏡頭前表演,她跟時光樺學吉他時全程大大咧咧,拋卻所有拿手的交流技巧,完全是有話直說。
她深諳與人溝通時的訣竅,但她今天一點都不想用。
夜幕降臨,遊樂園內的裝飾彩燈接連亮起,昏暗中的咖啡館燈火通明。
總導演適時地出麵溝通:“現在想請兩位移步到下一場景。”
楚月怡和時光樺同時收聲,他們都沒料到環節如此之快,終於還是來到離彆時分。
時光樺默默地將吉他還回去,楚月怡則注視著角落裡休息的工作人員們站起來。因為兩人根本沒在園區內移動,所以攝像們錄製時稱得上悠閒,基本不用挪動三角架,眾人臉上都沒有疲色。
節目組將轉折場景設置在戶外廣場,這裡似乎是遊樂園中較高位置。寬敞的廣場周圍遍布綠蔭,正中間立著高高的擋板,擋板兩側分彆有一張簾幕,似乎是不知通向何處的暗門。
咖啡館內相當溫暖,戶外空氣卻微微涼,隻讓人想將手藏在衣兜裡。楚月怡下意識地打了個小噴嚏,她輕輕地摸摸鼻尖,總覺得大腦清醒過來,想要抬眼尋找月光,卻隻看到無邊的夜色。
天空中彆說月亮,連半點星光都無,還真是淒慘地應景。
時光樺聽她打起噴嚏,不由關切地看過來。
楚月怡察覺他的視線,她遺憾地笑道:“今晚月色真不美。”
時光樺眸光微閃,最後低聲道:“也許吧。”
總導演目視兩人走到指定地點,他同樣開始推動環節,開口道:“我們曾在節目錄製前跟兩位有約定,前四期將作為相識階段,讓你們互相熟悉彼此。倘若在相處後感到不合適,也可以選擇結束節目錄製。”
“今天就是第四期錄製,我們將在這裡做選擇。兩位馬上會被分彆帶走,簾幕內有兩扇象征不同決定的門,選擇完後將通向不一樣的路。雙方任何一人決定不再錄製,我們的月光組都會到此結束。”
總導演介紹完流程,他就隱匿在一旁,安靜地原地等待。
廣場內路燈昏黃,夜色卻深沉似海。楚月怡不由在內心自嘲,簡直連天色都暗示選擇,完全沒落下一絲月光。她看向靜默不語的時光樺,平和道:“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時光樺思索片刻,答道:“沒有。”
楚月怡挑眉:“連點提示都不給?”
時光樺聞言,他深深地望向她,風輕雲淡道:“我的人生沒有選擇題。”
人的處事方式分為兩種,一種是權衡利弊後抉擇,一種是心甘情願的快樂。他從來不會做複雜的選擇,僅僅是想這麼做就這麼做。即使撞得頭破血流,起碼他從沒有錯過。
楚月怡一愣,她神情微妙,隨即悶聲道:“不許耍帥。”
兩人各自走向擋板一邊,他們緩緩地掀開簾幕,卻在進去前下意識地互看一眼。楚月怡完全是潛意識動作,她沒想到正撞上他的視線,連忙慌慌張張地進入簾幕。
時光樺目送她消失在另一側簾幕後,這才慢慢地走向屬於自己的門。
簾幕後,楚月怡果然看到兩扇門,一扇似乎是通向園區出口,另一扇不知是通往何處的路,兩扇門旁邊有標誌提示,分彆是“結束”和“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