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蕭玖的性子, 原本是不會參加這場婚禮的,大家絕交了就徹底點,以後見麵不識, 老死不相往來。
但薑老卻說, 她現在任職保密局,以後可能會有和聶家接觸的機會,不要在大義上被人拿捏住了話柄。
蕭玖仔細思考了一下, 也覺得有道理, 生活就是這樣的, 不可能什麼都能隨心而為。
她自覺從頭到尾不曾虧欠過聶延,參加一場婚禮而已, 就當自己交了錢, 去吃頓好的了。
剛巧, 汪季銘也收到了請帖, 蕭玖決定蹭領導的車子去。
她從前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是那種恨不得躲著領導的人。
事實上,她是的。
不過,她遇上汪季銘之前,他還不是領導, 又因為針灸的事情,她平時和汪季銘相處的時候, 更少了一份尷尬, 多了一份從容。
蕭玖準備了一份得體的禮物, 穿上軍裝就上了車, 她早就是有正規軍裝的人了。
開車的是魯朋,他笑著對蕭玖說:“不是說你們女孩子出門都要打扮好久的嗎?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我還特意早出發了呢。”
蕭玖聽到他的話,笑了:“你聽誰說的?”
“就毛達啊,他每次跟對象約會後, 都會苦著臉抱怨,說自己又等了多久什麼的,我以為女孩子都是要很慢的。”
“嗬嗬。”蕭玖笑而不語,人家那是兩對象的甜蜜日常,她怎麼可能讓一個同事等那麼久呢?
更何況,還有領導也在啊。
“汪局,您的身體還不太能飲酒,今天的婚宴上,您自己注意啊,還有兩次針灸,就能結束治療了,可不能半途而廢啊。”蕭玖忍不住絮叨了幾句。
主要是,汪季銘之前那種呼吸都是折磨的症狀太嚇人了,真要是因為飲酒過量複發了,就太可惜了。
“放心吧,半個月抽一支煙,我一直遵守得很好,對於喝酒,我本來也沒什麼興趣。”
“那就好,汪局,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問。”
“您猜聶延今天會放了餘思嗎?”
進了保密局後,蕭玖知道的東西就比從前多多了。
當然,也不是每個新同事都能馬上得到同僚的認可,進而什麼都不瞞著她的。
蕭玖的情況比較特殊,先是一鳴驚人救了兩個瀕死的同僚,得到了大家初步的認可與感激。
加上,她也沒什麼神醫的架子,同僚需要診治,她都是欣然應允的。
同僚大多曾經從事過潛伏工作,不管麵上表現出什麼樣的性格,其實,對人的防備非常深。
那次,他們集體找蕭玖診脈,就是一個試探,當時,如果蕭玖不耐煩地推辭,或者看人下碟,那蕭玖估計還要等很久,或者再多救幾次人,才能得到大家麵上的認可。
事實是,蕭玖一點也沒有推脫,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給需要的人把脈,開方,還說了很多平時生活中要主意的細節,這實在很拉好感。
彆看蕭玖不用坐班,平時隻是偶爾去一下單位,但隻要她去了,同事有空,都會跟她分享一些不出格的小八卦。
聶延想要私放餘思的事情,在他們局裡就是公開的秘密,蕭玖每次去單位,都能聽同事嘮上兩句,跟追劇似的,把她的好奇心都勾了出來。
而汪季銘成功用一張背書讓聶延進退兩難的事情,可是被同事重點吹捧的。
畢竟,這相當不給很多求情的人麵子。
“不好說。”汪季銘搖頭,聶延這個人經曆比較複雜,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沒人能完全猜中,“大概率還是會放的。”
“小玖,你急什麼,咱們現在不是正往現場的路上嗎?”魯朋加了一句。
也是哦,放不放的,馬上就能見分曉,而且,也跟她沒什麼關係。
蕭玖才這麼想著呢,誰能想到,事情發展到最後還能牽連她啊,好在結果也還不錯。
婚禮的儀式是在軍總區的食堂舉行的,這基本就是軍人結婚的慣例。
蕭玖他們到的時候,婚禮還沒有開始,他們交了份子錢,又簽了名後,被引到了一處位置坐下。
不管聶延心裡對這場婚禮是什麼想法,但明麵上,一切都很有牌麵,喜字禮花紅燈籠,宜賓伴郎主持人,一樣都沒有落下的。
蕭玖還看到,傳說中已經躺下的聶震,也坐著輪椅出現在親友中。
而餘思,就坐在聶震的旁邊,兩人都是一副吾家有子已長成的驕傲與感慨。
餘思臉色有些憔悴,眼神少了從前的銳意,多了很深的疲憊,而現在,仿佛真的隻是一個欣慰兒子終於成家立業的老母親。
跟他們在一起的應該是田家的長輩們,臉上都是虛應的客套。
婚禮開始。
現在的婚禮儀式都是比較簡單的,主婚人致辭之後,就是新人對主席像鞠躬,然後牽著手,說一些兩人以後作為革命戰友,風雨同舟,一同建設美好家園等等的話。
蕭玖看著,覺得挺有意思的,看多了前世奢華隆重的婚禮,這樣沒有華服豪車,簡單而鄭重的許下終身的婚禮,也讓人很有感覺。
一切都很順利,餘思也一直在場,沒有離開過。
婚禮儀式結束後,大家去聶家定好的國營飯店用餐,菜品很豐富,客人都很放鬆,席間言笑晏晏。
新人拿著酒杯,一前一後過來敬酒。
忽然,異變陡生!
人群裡有個人突然對著新郎聶延開槍射擊,而新娘想也不想撲上去,用身體擋住了子彈。
場麵瞬間混亂,這樣的發展是蕭玖沒有意識到的,她幾乎下意識往傷者走去,想要救人。
凶徒有好幾個,但現場參加婚禮的基本都是軍人,或者軍屬,更多的是聶延的戰友。
現場很快就被控製了,其他的凶徒都被製服,隻有一開始開槍的那個人,劫持了餘思作為人質,要聶延放他們走。
“快放了我母親!”聶延抱著中槍的新娘,眼中悲痛欲絕,激動地喊道。
不是,你抱著人乾嘛,趕緊急救啊,哪怕壓住傷口止個血也行啊。
蕭玖努力不讓凶徒注意自己,往傷者的方向擠過去。
好在,田家長輩身邊剛好有軍總院的醫生,把新娘抬到了旁邊救治。
蕭玖就不必出這個頭了,能不跟聶延再有什麼牽扯是最好的。
這邊新娘有人接手,親友們也圍了上去,最外圈是拿槍指著凶徒的軍人。
那邊,聶延還在跟凶徒對峙。
“放了她,你做夢!”那人用槍抵著餘思的腦袋,“韓毅呢?那龜孫子躲到哪裡去了?”
“韓毅,快給我出來!”
“我幫你找韓毅,你不要傷害我母親。”
聶延趕緊讓人把韓毅喊來。
韓毅看著眼前持槍的男人,明顯沒把人認出來:“你是誰?既然是找我的,我來了,彆為難伯母。”
“我是誰?韓毅,你個雜種,你不會忘了當年離開西北前乾的好事了吧?”
“還有你,聶延,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會落到現在的樣子!”
“你是?丁勇仁?”他的便宜舅舅?
“怎麼,沒想到我還活著吧?你和聶延都該死,我一輩子都結不了婚,沒有孩子,你們憑什麼能有妻有子!”
“你冷靜點,先把伯母放了,這件事情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是,都是我們的錯,丁舅舅,你先把我母親放了,你想要什麼樣的補償,我們都可以給你!”聶延也接話。
丁勇仁看了一眼被圍住的新娘:“那就先給我點誠意,放我們走!”
“不能放人!”田父臉色鐵青,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的婚禮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不管什麼新仇舊怨,他女兒生死不知,凶手必須留下。
丁勇仁聽田父這麼說,也不慌,臉上露出一個瘋狂的笑意:“那就同歸於儘!”說著就要扣動扳機。
“不要!我放你走!你不要傷害我母親!”聶延懇求地看著田父,“伯父,我母親是無辜的,請讓我先保住她的平安。”
田父明顯不同意,還想說些什麼,被田老爺子阻止了。
丁勇仁挾持著餘思,慢慢往外走,聶延緊緊盯著,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看了眼旁邊的蕭玖。
然後,蕭玖被人大力拉扯過去,頭上也抵了把槍,是另一個凶徒。
淦!
蕭玖瞬間從一個看戲的旁觀者,變成了被看戲的一員。
魯朋拔出槍:“放開她!”
“嗬嗬,放心,我們不會傷她,隻想有個雙重保險罷了。”
丁勇仁他們很快退出國營飯店。
蕭玖極力冷靜下來,配合著凶徒往外走,這是她兩世為人,第一次被人用槍指著頭!
她不可能眾目睽睽之下進空間,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下使用異能。
單純靠武力值,對方手裡有槍,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躲過。
而且,她隻是個被牽連的路人,相信就像凶徒說的那樣,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吧?
而且,她剛剛是不是看到了聶延在凶徒抓她前,瞥了她一眼?
凶徒準備的很充分,飯店外麵已經停好了車。
不知道現場的賓客有沒有覺得不對,反正蕭玖覺得很不對勁。
按凶徒剛剛的喊話,他應該是過來報仇的。
那麼,問題來了,報仇你找正主啊,跟他說,讓他換他媽啊!
或者,聶延跟韓毅站在他麵前的時候,他像一開始開槍那樣,乾淨利落地給他們兩槍,仇不就報了?
蕭玖怎麼看都覺得畫風不對,氣勢洶洶地上來開槍,然後搶新郎的媽媽走人,關鍵還要把她這個路人也帶走。
最無法讓人理解的是,現場聶延的這麼多能力出眾的戰友竟然都沒有出手救人,投鼠忌器什麼的,也有個限度吧。
她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被人推了個踉蹌,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個倒是蕭玖誤會了,他們是想出手救人的,隻是,被聶延和韓毅有意無意地阻攔了而已。
上了車後,凶徒往後放了幾槍,把追上來的人逼退,直接開車往偏僻的山野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