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的細節,蕭玖大概都知道,孟卓遠也就沒有多說,他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小玖,你還記不記得,你從前跟我們說過,井藏花見曾經交待,當年,他在離開華國前曾經收買過一個大掌櫃,為他留意京城動向的的事情?”孟卓遠問道。
“記得,那時候,你還玩笑著說,你所認識的所有大掌櫃裡,老白的可能性最大。”
蕭玖說完,停頓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老白?”
“不能肯定,從上次聽你說了這件事情後,我就派人跟著老白,發現他最近這兩天有些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蕭玖問道。
“跟著他的人看到他不止一次避著人在嘔吐。”
“!”蕭玖有些無語,然後又抓住了重點,“老白掏糞快十年了吧,還會惡心是有點說不過去。”
“沒錯,剛開始,我懷疑是職業殺手殺了約瑟夫夫妻,但把這件事情和老白的事情聯係在一起後,我忽然有了彆的猜想。”
“也許不是職業殺手,是有人借了老白的身份放鬆約瑟夫夫妻的警惕,然後突然暴起殺了他們。”
“但是,我問遍了飯店所有的同事,沒有人在那個時間點看到有人進出約瑟夫夫妻的房間。”
“不會又是一起密室殺人案吧。”蕭玖說道。
她想起了裴風歌和小風,不過,她很確定,這件事情跟他們不會有關係。
經曆過風波的人,安定下來後,生活沒有大變動的情況下,是不會主動給自己找事的。
關鍵是他們也沒有殺人的動機,當初讓小風偷珠寶,也是給約瑟夫夫妻一點教訓罷了。
“你那邊呢?有傅教授的消息了嗎?”孟卓遠換了個話題。
“還沒有頭緒,我可能得在這邊多待一會兒了。”
“你放心待在安市,家裡你不用擔心,我忙過這幾天就回去。”
“好,那先這樣,對了,我跟五叔說過了,跟你也說一聲,我不會讓彆人替我聯係你們,如果有人說我怎麼了,讓你們做什麼,或者以我的名義跟你們聯係的話,你們都不要相信,等我本人的消息。”
安市情況錯綜複雜,她和秦硯恐怕已經入了有心人的眼了,還是叮囑一下家裡,免得對方使陰招牽連家裡。
“好,我知道了,你們自己小心。”
“好。”
掛了電話後,蕭玖把電話交給秦硯,由他跟老汪去聯係,她得理一理約瑟夫夫妻的事情。
汪季銘剛好在辦公室,他這兩天本來就在想辦法聯係秦硯,正好他打電話過來了,他也沒跟秦硯客氣,直接說道:“秦硯,正好,有個事情要你查一下。”
秦硯隻是“喂”了一聲,還沒開腔呢,就聽見這句話,他立刻意識到,汪季銘應該是查到了關興案的新線索了,而這線索,在安市。
果然,不用他細問,就聽到汪季銘把最新查到的線索跟他仔細說了一遍。
然後,他又說道:“我們一致懷疑鐘侯死前每個月去安市是見這個神秘人,關興什麼也不肯說,你們在那邊查查看,有沒有線索,沒有的話,你們在當地等我,我過來。”
頓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地道,他們去安市,是去找蕭玖老師的,就又加了一句:“也不要耽誤你們找人。”
“知道了,再見。”
兩人走出辦公室,門外等著的,赫然是昨天剛見過的公安,簡佑聽。
蕭玖和秦硯就是在他的辦公室裡打的電話。
“多謝簡公安,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回見。”蕭玖笑眯眯地和人握手道謝後,就和秦硯離開了公安局。
“簡隊,他們真的是京城保密局來的?昨天雲村的問題,他們都沒有看出來嗎?還大搖大擺過來找你借電話,不怕你監聽啊?”
這是昨天跟簡佑聽一起去雲村的同事真誠的疑惑,他是簡佑聽的心腹,雲村的很多事情,他都是知情的。
“監聽什麼?我還能在自己辦公室裡裝設備?”簡佑聽冷冷說了一句後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關上辦公室的門後,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錄音機。
然後,他發現,錄音鍵已經被關掉了,錄音機的天線上夾著一張紙,上麵寫著:“若簡公安想知道我們的電話內容,下午三點,文物局門口見。”
簡佑聽拿出火柴點燃了紙張,看著紙張在自己的手上漸漸變成灰燼,他麵無表情地把它扔到煙灰缸裡。
車上,蕭玖就把剛剛知道的消息和秦硯說了。
“也就是說,老白可能有問題,或者說約瑟夫夫妻可能因為老白被殺?”
“嗯。”蕭玖點頭,“孟哥話裡的意思就是這樣,老汪呢,他說什麼了?”
“關興案出現了一個神秘人,鐘侯之前每個月都會找理由來趟安市,老汪的意思,他很可能是來見神秘人的。”
“他讓我們一起查了?”
“沒錯,要是我們查不到,他會自己過來。”
“怎麼覺得這座城市充滿了神秘感?”蕭玖忍不住感慨。
“不管它神秘不神秘,咱們隻管找人和查案。”
“你說的也對。”
兩人直接往文物局開去,不知道那邊會不會有些傅西望的線索。
這邊的文物局位置比較偏僻,他們開了很久的車才到。
非休息日,文物局裡上班的人都在,他們過去直接出示了證件,要找對接傅西望所在考古隊的工作人員。
“這,不好意思啊,跟傅教授他們對接的小李已經請了好幾天的假了,人不在單位。”
一位接待他們的文物局女同誌邊遞還證件,邊抱歉地說道。
“應該有兩個交接的同誌,那另一個呢?”蕭玖問。
“這,傅教授他們過來的時候,我們正好忙著整理倉庫,實在調不出人手,是小李一個人去對接的。”
“那麼,打電話通知京城大學傅教授失蹤消息的人在嗎?”
“是我通知的,你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吧,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
蕭玖就問了幾個常規的問題:傅西望具體的失蹤時間點,他落下的是什麼東西,隊伍裡的人什麼時候發現他失蹤的,有沒有下墓去找,隊伍裡其他的考古人員都有誰,他們現在在哪裡?
秦硯就在旁邊拿著筆記錄那位女同誌的回答。
“謝謝你的配合,另外,那位小李同誌的住處方便告知我們嗎?”
“抱歉,我也不知道小李的住處。”
蕭玖就笑著麻煩她去問一下其他的同事。
女同誌有些為難,最後,敲了敲某間辦公室的門,出來後,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笑著把小李的住址說了。
“謝謝配合。”
離開文物局,上了車,兩人決定去一趟小李家。
至於和簡佑聽約好的下午三點,他們都知道,沒有人會赴約,除非,蕭玖這邊找到了傅西望的下落,或者說,直接介入雲村的事情。
也許,有一天,這個約定會實現。
“局長,人已經走了,都按照您的意思說了。”
“嗯,出去吧。”
京城,孟卓遠把老白和約瑟夫夫妻之間有聯係的事情同樣告訴公安後,就讓盯著老白的人手撤回來了。
不管老白有沒有問題,安全起見,接下來的事情都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了。
公安局並沒有對外公布約瑟夫夫妻的死訊,而是以刑事案直接立案,爭取在驚動大使館前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把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
他們這樣做,是因為,他們查到,約瑟夫夫妻和大使館的領士關係似乎不怎麼好,或者說,很不好。
他們有把握,隻要事情沒有鬨大,那位領士會睜隻眼閉隻眼。
當然,這麼做,他們要承擔的後果和壓力也是倍增的。
京城公安局幾乎全員出動,於是,之前的珠寶失竊案又被翻了出來,經辦的人是蕭玖和秦硯,公安局就聯係上了汪季銘。
“他們去陝省查案了,不在京城,對,走了好幾天了,當然是在案發前,你什麼意思?”
電話對麵的人是京城公安局局長,外賓被殺,又要在最短的時間裡破案,他是親自督辦這個案件的。
他在電話裡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說道:“當初的小偷一直沒有抓到,我們想試著從這條線查查看。”
汪季銘是知道這個珠寶失竊案的,當初蕭玖語焉不詳說小偷跑了,他沒全信,他猜測知道,蕭玖和秦硯都知道小偷是誰,隻是,因為某些原因,他們瞞下了這件事情。
沒想到,這對外賓夫婦會出事,還牽扯上了之前的事情。
不過,自己的人自己得護著。
想了想,他說道:“這樣,等他們聯係我的時候,我幫你問問,當時,他們是沒有抓到小偷的,說那小偷跑得很快,沒追上。”
“這個我當然知道,結案報告上寫著呢。”局長口氣有些無奈,“老汪,我沒有追究的意思,隻是想儘快破案而已。”
“我知道,可是人真的不在,現在在安市呢,我也沒辦法啊。”
公安局長也沒辦法,隻能讓負責案件的公安再找找看有沒有彆的切入口。
畢竟,老汪剛剛的意思很明白了,秦硯和蕭玖這兩個同誌沒有問題,當初的珠寶失竊案也沒有問題。
那麼,相似的密室犯罪,切入點在哪裡?
他並沒有完全放下這條整理出來的線索:“想辦法聯係上秦硯和蕭玖,詳細詢問當初的珠寶失竊案。”公安局長吩咐道。
“是!”
掛了電話後的汪季銘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這京城,風雨欲來啊。
蕭玖和秦硯根據文物局女同誌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小李的住處,發現人不在家,問了鄰居,說是走親戚去了,去了好幾天了。
線索到這裡好像又斷了。
但他們兩個人都不覺得意外。
“看來,我們得用些特殊手段了。”蕭玖揚了揚手裡的銀針說道。
秦硯開車往雲村的方向去,他的想法也和蕭玖一致。
這種情況下,按規章辦事的,循規蹈矩的調查人員自然是無從下手,很大概率會無功而返的。
但是秦硯和蕭玖跟他們不一樣啊,他們是能直接從武田智手中把地圖順出來,也能直接給人紮針,讓人不敢嘴硬的存在啊。
那些人把路堵死了,他們也不怕啊。
沒有突破口,他們就自己找個突破口,簡單的。
當天晚上,雲村石橋外圍,巡邏的人好像又增加了幾個,頭兒照例過來親自巡查。
等到了一處略隱蔽的地方後,他發現自己忽然就不能動,不能出聲了。
頭兒:!
雲村的各種神異傳說瞬間掠過他的心頭,深秋快入冬的夜晚,他的額頭卻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彆誤會,蕭玖沒有紮痛針,這哥們純粹是被自己的腦補給嚇的。
蕭玖壓著聲音說道:“現在,我問,你答,不然······”
這種時候,蕭玖故意壓低的聲音,最後的“然”字又帶著點尾音,把頭兒嚇得好懸沒翻白眼。
能來雲村守夜的,還敢獨自一人到處巡視的,頭兒的膽子自然是極大的。
但是大晚上的忽然就變成了木頭人,還是在雲村這個地方,誰能不怕啊。
也就是現在不能動了,不然,他能當場能給蕭玖他們化身啄木鳥,給他們點頭點出殘影來。
“關於京城來的教授的事情,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隨著對方話音落下,他發現自己又能說話了,但他一點也沒有發出動靜喊人來的意思。
他的身體還不能動呢,對方分分鐘能把他帶走的。
嘴比腦子要快,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知道的那點事情,都已經倒乾淨了。
“那個教授不是失蹤,而是和整個考古隊都被人控製起來了。”
“他們考察的時候,在雲村附近發現了一處隱藏得很好的山洞,山洞很深,裡麵都是壁畫,在裡麵可以聽到雲村村人活動說話的聲音。”
有隊員非常清晰地聽到裡麵的人說:“這是最後一快紫脂了,若是咱們再培育不出紫脂,以後就配不出永壽丸了。”
這個考古隊和蕭玖上次那個差不多,隊員都是從不同地方過來的,沒有當地人。
所以,剛開始,也沒有人把聽到的內容當一回事,考古隊接觸這種東西的機會比彆人都多,他們對這種長生,永壽什麼的,一點感覺也沒有。
畢竟他們考古到皇陵的概率也不低,在那種皇權集中,幾乎以舉國之力供養皇族,最好的東西都是給皇族,以給皇族進獻寶物為榮的封建王朝的皇帝,可都在那裡躺著呢。
在他們看來,長生什麼的,也就是一個美好的傳說罷了。
他們沒有當一回事,還在營地休息的時候,當做笑話講出來,剛好被送物資過來的小李聽到了。
作為本地人,又是聽著雲村的故事長大的,小李最清楚,雲村確實非常神秘,那麼裡麵有永壽丸,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不動聲色地套了話,回去後,和自己在公安局上班的哥哥說了這件事情。
他哥哥覺得茲事體大,雲村是根硬骨頭,他一個人根本啃不動,就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的鐵哥們簡佑聽。
“簡佑聽是容爺的人,他知道了,容爺也就知道了,不過,容爺可能不太相信,又怕事情是真的,就派了他的兒子榮哥過來負責。”
“你們都是容哥的人?”蕭玖質疑,“公安局是簡佑聽說了算的?就讓你們聚眾在這裡?”
“這,我們都是容哥的人。”他先回答了蕭玖的第一個問題,又接著說道,“至於,咱們守在這裡的事情,容爺跟公安局長打過招呼的。”
“昏倒的公安不會就是那個小李的哥哥吧?其他人都是你們的人?”
“這,是。”
“外麵的流言都是你們自己傳出去的?”
“是,本來也不想這樣的,進雲村的人出來的時候隻是有些恍惚,問他們問題有些詞不達意的,但人都是正常的,結果回去後,都不明原因昏迷了。”
“事情瞞不住,索性真真假假地往外傳。”
“你們在引誰過來?”
“我不知道,真的,簡佑聽應該知道,他是容爺故人之子,很得容爺的信任。”
“頭兒,你在那邊乾嘛呢?那邊有問題嗎?”
有人發現頭兒一直沒有回來,就喊了出來,然後,幾束暗光就照了過來。
蕭玖在光照過來前拔出銀針,直接拉著秦硯進了空間。
頭兒發現自己能動了,借著光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什麼都沒有!
他在後來的對話中,也懷疑過他身上的問題是之前那對難纏的男女裝神弄鬼造成的。
但是,現在,沒人!
剛剛可還問著他問題呢!
他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被找過來的小弟們架走了。
大家對頭兒被嚇軟腿的情況,麵上不敢說什麼,私下都在笑他膽小,平時裝得多大膽似的。
不過就是一個無星無月漆黑不見五指的晚上,一點風吹草動就把頭兒給嚇住了,丟大老爺們的人啊。
回到空間的蕭玖和秦硯麵麵相覷,他們推測了很多原因,多是往考察地的異常想的,萬沒有料到,竟然跟考察地沒有什麼關係。
竟然是雲村有永壽丸!
“那為什麼,簡佑聽要帶我們去一個假的考察地?是為了故意混淆我們的視線?”蕭玖不解。
秦硯搖頭,他不了解簡佑聽,無法對他的行為做出正確的判斷,但他知道,這人非敵非友。
“不好說。”秦硯說道,“傅教授他們被控製,有沒有可能,那山洞還彆有玄機?怕他們泄露什麼?”
“線索還是太少了,不過,至少知道傅老師不是一個人失蹤,也算是有些收獲了。”
“秦硯,你說,那些考古隊聽見的紫脂,會不會就是藥方上的紫脂。”蕭玖忍不住聯想,“永壽丸,你說這個藥方會不會就是永壽丸?”
“繼續往下查就知道了,已經揭開了雲村的神秘一角了,感覺咱們離真相也不遠了。”
蕭玖聽秦硯這麼說就笑了:“哪有這麼容易,你說這個容爺會不會就是老汪要找的神秘人。”
蕭玖分析道:“能讓關興這樣的人心甘情願俯首帖耳的,又能一個電話就讓公安局長放權的,還能隨意往外傳流言的。”
頓了頓,蕭玖繼續說道:“這流言都傳到京城去了,這個容爺手眼通天啊。”
然而再多的分析也隻是分析,他們最要緊的還是儘快找到傅西望,然後挖出這個容爺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