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要個孩子嗎?
小譽呢,他會答應嗎?
沈迦譽離開鄧家。
是的,鄧家。
多麼諷刺,他的親生母親住的地方,不是他的家。
他不想坐車,沿著馬路漫無目的的走。
路上行人很多,有年輕的情侶,有年過半百的老夫老妻,還有媽媽帶著孩子……笑著,吵鬨著,從他身邊路過。
人類的悲喜,好像真的並不相通。
他一直走回小區,但是又不想回家。
他想去找小朋友,但是朱珠現在肯定在和爸爸媽媽還有朱岩看電視玩鬨,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他這時候過去,未免太不合時宜。
無處可去,他隨便找了個路邊的小椅子坐下,靠在上麵看著幕布一般的天空發呆。
他有些茫然,直到現在,將近五年過去了,他都有些無法接受。
為什麼他的家,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夜風中,突然傳來小姑娘奶奶的嗓音,“你怎麼坐在這裡呀?”
沈迦譽慢慢扭頭,看到朱珠站在旁邊,茫然的看著自己。
他一時有些難以反應,為什麼每次他覺得生命蒼白無趣的時候,這小孩兒都要跑出來,不管不顧的畫上一抹豔色。
可是畫完了,周遭的一切又在提醒他,這不是他的妹妹。
這個小姑娘,正好是鄰居家的小孩兒,他同學的妹妹。
一旦他離開這個小區,和朱岩不再是同學,他和她將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K大的考試,他真的要參加嗎?
下一秒,小姑娘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跑過來抓住他的手,急切道:“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沈迦譽回神,這才發現小姑娘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哭過,說的話也帶著鼻音。
他問:“怎麼了?”
“我媽媽……”朱珠鼻子一抽,眼淚又要往下掉,“要和我爸爸離婚。”
……?!
沈迦譽伸手,幫她擦掉眼淚,淡淡道:“哭什麼?說說怎麼回事?”
朱珠帶著哭腔把事情說了一遍。
今天宋莉回來,不知道為什麼,臉色很不好,飯也沒做,還是朱岩帶她出去吃的。
然後等朱毅回來,兩人就吵了起來。
宋莉說朱毅和公司的秘書不清不楚,朱毅說宋莉無理取鬨。
兩人越吵越凶,最後把朱珠和朱岩拉過來,說要離婚,讓他們選跟爸爸還是跟媽媽。
朱珠當場就哭了。
朱岩在勸兩人,朱珠哭了一會兒,覺得不行,偷偷跑出來找人幫忙。
可是她也不知道找誰好,正著急,就看到了沈迦譽。
小姑娘說完,拉著他的手央求:“你去勸勸他們好不好?我不想爸爸媽媽離婚,我害怕。”
沈迦譽嘴角一勾,牽著她的手站起來,“小孩兒,你算找對人了,走吧。”
朱珠欣喜的跟上。
她牽著他的手,仰著臉問他,“你的爸爸媽媽也離婚了嗎?”
她隻見過林舒影,從來沒見過沈迦譽的爸爸。
“不是。”少年懶洋洋的回答。
“那你爸爸呢?”
“不在了。”
“嗯?”朱珠不太明白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然後,她聽到黑夜裡,少年低沉遙遠的嗓音:“就是去世了,死了的意思。”
朱珠不說話了。
她雖然還小,但是已經能理解“死亡”的含義。
一大一小沉默著走到朱家大門口。
朱珠這才小聲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係。”沈迦譽翹著嘴角,“我早就已經不傷心了。”
朱珠不信,沒有爸爸了,怎麼可能不傷心呢?
就像她,聽到爸爸媽媽要離婚就嚇得要命。
她仰著臉看他,“那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和我哥哥打架了呀?”
“嗯?”沈迦譽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朱珠接道:“這樣我就可以把爸爸分你一點。”
頓了一下,她又委委屈屈的說:“如果我還有爸爸媽媽的話。”
樹影橫斜。
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沈迦譽看了小姑娘一會兒,驀地笑出聲。
他蹲下,語氣裡調笑:“小朋友,你怎麼什麼都分呐?”
朱珠看他一眼,“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少年低沉的嗓音在舌尖繞了一圈,慢條斯理吐出來,“如果要分給我爸爸的話,你就要叫我哥哥了。”
“小孩兒。”他捏了捏她的臉,“來,叫聲哥哥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