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月也很懵。
抱著他的人懷抱冰涼,讓他很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這樣懸空著的姿勢讓本就惶恐的他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偏偏他還不敢做出其他動作。
生怕惹怒了抱著自己的人,下一刻就身首分離……
直到他聽見這人說把所有人都放了,再給一次機會。
他先是開心,果然他沒有那麼輕易被淘汰。
隨後他又意識到,其他人被放了,自己可是被最危險的人控製著。
並且他之所以會落到這樣糟糕的境遇裡,都是因為越天剛才的那句話。
離月根本不會去深思,越天這麼做是對他有很大的惡意還是出於其他的什麼心理,他隻知道自己因為越天的一句話擔驚受怕、並且隨時處於要被淘汰的境地,那麼越天就一定要為他可能遭遇的危險與此時擔驚受怕的情緒付出代價。
離月被捆在身後的手,此時生氣得攥緊,這個仇他現在暫時沒法報,但他狠狠記住了!
離月心底一瞬間閃過無數想法時,察覺自己被放在了方才首領坐著的椅子上。
離月這才發現剛才倒下的椅子不知何時已經重新回到原地。
椅子華麗冰涼,被放在上麵並不舒服。
離月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盯著首領,提心吊膽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
首領低頭欣賞了會離月的麵具,眼底帶了一絲滿意,隨後他伸手慢慢解開綁縛離月的繩子,在看見離月手腕上深深的紅痕後,他的手頓了片刻,呼吸加重。
接下來他的一切動作都放得更輕,但目光卻時不時徘徊在少年細細的手腕處,那裡原本潔白一片,如今卻映著嬌嫩的紅。
首領的所見、所思、所感,這一刻驟然活躍到不正常的地步,於是,這一刻,處於心境試煉中的許多“人”,都不約而同動作有一瞬間的僵硬。
在接收完首領的記憶後,這些“人”略側了側頭,看著同一個方向。
離月被解開繩子原本還有點開心,他看見繩子被首領握在手中後一瞬間飛灰湮滅,又打消了說兩句感謝話的心思。畢竟前車之鑒還擺在那裡,剛剛就是有個人講了一句話,頭就飛了。
離月這樣想,卻很快感覺自己仿佛被誰很熱烈的凝視著,那種靈魂都被看透一般的極具穿透力的目光,讓離月無法忽視。
他小心翼翼地、呼吸都不敢太重地試圖去尋找目光的方向。
隨後他被嚇得夠嗆——
內堂台階下、穿著黑衣麵無表情、手持寒光森森冷劍的一排顯然是首領屬下的人,其中一個人的劍上還滾動著血珠;
這群人,全部在抬頭看著離月,眼珠子一動不動仿佛凝滯一般。
離月不小心與其中一個對上目光。
“……”離月趕緊挪開。
沒想到下一刻,剛才和離月對視的那個人就跟瘋了一樣衝上來,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離月。
離月愣了一下,手忙腳亂地從椅子上爬起來,想要往後躲開,他下意識覺得這人是來殺自己的。
但是這塊地方實在狹小,後麵就是冷冰冰的牆壁,他根本無處可逃,離月後背緊貼著牆,緊盯著衝過來的人,腦袋飛速轉動想著逃生的辦法。
那人越來越近,離月心跳得愈發快。
那人衝到離月麵前,離月微屈膝準備往前衝——
那人跟首領打起來了。
啊?離月往前跑了兩步,一轉頭,跟首領打起來的人已經被首領拿匕首刺入眼球,那把匕首離月看著還覺得有些眼熟。
那個莫名其妙衝過來的人,很快在首領手中化成灰徹底消散了。
不僅如此,接下來,首領一隻手將離月扣在自己懷裡,一邊走到台階下,就這樣毫不留情地將那些拿劍的黑衣人全都變成灰了。
就跟剛才被首領握在手中的繩子一樣。
離月這下是徹底不敢輕舉妄動了。
他被首領放下了也沒敢跑,被首領牽著手腕也不掙脫,被首領帶著走他就跟著走,一直走到一個很漂亮很大的房間。
“以後你住這。”首領摩挲著離月臉上的麵具,過了會慢慢揭開。
離月一動不動,任由首領動作。
首領粗糙的指腹有些用力地揉搓離月白嫩的臉頰,很快他忽然僵硬起來,手指也一動不敢動,那雙黝黑得不似真人的眼珠緩緩蔓出從未有過的無措:“你哭了?”
滾燙的淚珠幾乎要將他的手指灼穿一般。
離月有點茫然地眨了眨眼,才發覺自己剛才睜眼太久導致眼睛凝出了一片水霧,現在眼眶兜不住了,就一顆一顆地墜了下來。
“彆哭了。”首領不知所措,隻能不停為離月擦眼淚。
他沒有心臟,卻覺得自胸腔處蔓延著綿綿的痛:“你……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離月聽到這裡,忍不住問:“我要什麼你都給嗎?”
“你、你不會殺了我嗎?”講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帶了些不安。
首領立刻回道:“不殺。”
“要什麼,都給你。”
**
昆侖虛大殿內。
在首領將離月牽走後,大殿中的人在殿內的任何一塊水鏡中都尋不到離月的身影。
鄔景一邊提心吊膽地擔憂離月此刻的處境,一邊忍不住有些憤怒:“越天真是太壞了。”
他憋了會,到底不會罵人,最終隻能憤憤道了句:“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他人品這麼差。”
昆侖虛掌門也聽見自己關門弟子的這句話,他對越天的印象也極差,他淡淡評判了句:“他心思太雜亂。”
修仙並不是要一個人絕對善良,畢竟修仙界那麼多殺人奪寶的事情,哪個修仙者敢說自己手中沒沾過血?佛修都不會如此。
但修仙要心性堅定,心無雜念,簡單說就是一條道走到黑,這個越天卻並不是如此,他想要得太多,卻連表露真意都不敢。
事實上,大殿內看完方才一幕的人就沒有對越天印象好的,如果越天在大殿中,就會愕然地發現這其中不少是他曾經結交或認識的人。
鄔景還想說些什麼,但想到離月現在說不定遭受什麼悲慘折磨,心情又格外低落下來,罵人的力氣都沒了:“也不知道阿月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離月過得好極了。
雖然他還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次心境試煉要怎麼出去,但他在確定自己沒有生命危險、且這個首領還莫名對自己非常縱容之後,他整個人就完全放鬆下來。
甚至在想起心境曆練內獲得的東西可以被帶出去後,他一邊琢磨著怎麼破關,一邊就開始給自己攬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