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憐玉跟著宋綿二人四處閒逛,起先還有些拘謹,到後麵也漸漸放的開了。本就是個天性活潑的女子,結果這些年在候府裡被人欺壓久了,性子也變得柔弱起來。
幾個小姑娘年紀又小愛貪玩,尤其是殷亭玉,凡是見著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定會湊上去瞧瞧看看,新奇的很呐。又是買花燈,又是買胭脂水粉的,那架勢恨不得將整條街都給買回去。
“憐玉妹妹,你瞧那盞兔子燈你喜歡不喜歡?你若是喜歡我便讓珊兒去買來給你。”殷亭玉拉著殷憐玉的手歡喜道。
“亭姐姐不用的,你就彆破費了。”殷憐玉婉拒。
“不過一個兔子燈而已,又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我們姐妹之間,算這樣清做什麼?”殷亭玉向來出手大方,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連氏的嫁妝豐厚,連氏每月給她的月錢都足足比彆人多了好幾倍。
殷憐玉卻不一樣。她每月的月錢不過那麼幾兩銀子,再加上年氏刻薄,克扣了她和她姨娘不少銀子,因此她每月的月錢隻足夠在屋裡打點。
單從一個月錢上,便可從中看出她和殷亭玉二人之間的差距。因而殷憐玉愈發自卑,簡直覺得殷亭玉願意搭理她,就已是天賜的恩德了。這世間就是如此,擁有的越少之人,就越容易得到滿足。反之,擁有的越多之人,就會變得更加貪得無厭,永不知足。
宋綿跟著她們倆身後。殷亭玉向來活潑,話也多,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宋綿偶爾笑笑。
路過街邊的投壺,殷亭玉又囔囔著要玩 : “你們看那蓮花燈多好看啊。”
“可是邊上寫著必須投壺連中十個,才能獲得蓮花燈。”殷憐玉低聲道。
“那就試試吧,我也許久未投壺了。”殷亭玉興致勃勃道。
投壺本就是閨閣女子和世家子弟們茶餘飯後的一種玩意,平日也就是大家閒著無聊隨意玩玩,真正玩的妙的卻沒有幾人。
殷亭玉連著投了好幾支箭都未中,一時有些氣急,硬扯了宋綿和殷憐玉過來幫她。殷憐玉一副柔軟模樣,手腕纖細勁又小,哪會投的中,倒是宋綿,一連中了七八個。但要在十二支箭裡連中十個,對宋綿而言,還是頗為難的。
宋綿本來對那蓮花燈並無興趣,不過她瞧著自己已經投進了七八個,便想一發連中十個,結果投了許久卻屢屢未成,一時就有些較真了,頗有不投中便不罷休的架勢。
連連挫敗,宋綿心裡也不好受。殷亭玉見狀,隻好勸她 : “阿綿沒事的,不過就是個蓮花燈,我才不稀罕。”
宋綿哪裡在乎那個蓮花燈 : “無事,我也就投著好玩。”
宋綿也不過一時覺得投壺好玩,所以才想投中罷了。她重新向攤主要了十二支箭,正準備投,卻聽得一道沉穩之聲 :
“投壺講究的是快、準、狠,手勁也是極為重要的。你的手腕太過纖細,力道不夠,但好在動作敏捷,所以才能勉強投中幾個。”
宋綿聽得一愣,才發現程予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側。他一身月白色水墨丹青長袍,發上彆著竹節簪,墨發流雲般傾瀉而下,一副閒散脫離世事之態。若說長相,程棠或許能更勝一籌,可這氣質上,程予卻是無人能敵的。
殷亭玉見突然出現這樣一個陌生的神仙人物,也是一愣 : “阿綿,這位是……”
“這位是程五叔。”宋綿解釋道。她抬頭,發現程予身邊隻跟著一個小廝。
殷亭玉愕然。鼎鼎大名的程家五爺京城裡誰人不知?這樣一個人物,竟有幸讓她殷亭玉遇見了。
“程……程五叔。”殷亭玉難以置信地向程予問好。平日裡能見得程予一麵,那可是比登天還難得的,這樣的人物,宋綿竟會認得。
程予沒看殷亭玉,隻是神色自若地從宋綿手中奪過箭靶,微微抬手,眼底凝了幾分認真,輕輕鬆鬆地便把箭全都投進壺裡。
殷亭玉看的目瞪口呆 : “五叔真厲害……”
“是啊。”殷憐玉也是驚歎。
宋綿看了,心裡也是佩服。
攤主見狀,忙把蓮花燈拿過來給程予 :
“這位爺,您投壺可真厲害,我這攤子開了這麼些年,就沒見著像你這樣厲害的人物,不費吹灰之力就全投中了。”
程予看向宋綿。花燈亮麗之下,照的她頭上戴著的花簪色彩絢麗,一張清淨容顏像是枝頭新結的白瓊花,清嫩純白。
這邊的宋綿,察覺了程予投過來的視線。正疑惑,攤主便拿著蓮花燈過來了 : “姑娘,方才那位爺說這盞燈是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