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宋綿做了場夢。
夢裡的場景,是她前世嫁入了程家以後。
她剛從程棠母親秦氏那請安回來,便經過了溫雨吟的院子。
宋綿原是要繞道的,誰知腳下剛邁開一步,程棠便從裡頭出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是宋綿先移開了目光。她神情清冷,轉身便要離去,卻又聽得裡頭傳來一道嬌嗔 : “表哥等會兒,你的玉佩忘了戴上。”
程棠一愣,看著嬌嫩如花的小妾追了出來,溫順體貼地給他戴上。
宋綿彆開眼,假裝沒瞧見這一切,獨自走遠了。隻留下程棠對著她單薄的背影出神。
宋綿走的急,剛過了庭院,來到了後頭的小花園,天空便飄起了鵝毛大雪。
雪花紛揚,宋綿踩著碎瓊亂玉,來到湖邊。
湖平如鏡,雪花飄進水裡,卻也杳無蹤跡。宋綿形單影隻地站在湖邊賞著雪,像是遠離了世俗紅塵,隻她孤身一人。
這場夢太過淒涼,導致宋綿夢才做到一半便醒了過來。
宋綿醒來一瞧,發現原來是墨畫忘了關窗,窗子開了一半,外頭的冷風潛了進來。她按了按太陽穴,心道好好地怎麼又夢起前世的事來了。
上輩子她一心都在程棠身上,可他卻是負了她。前幾回宋綿夢起前世的事來,隻覺得心裡淒苦悲涼,醒來後都會被夢裡的情緒所感染。時至今日,她卻也能做到心如止水、毫無波瀾。看來上輩子所經曆過的事,在她心裡早就成了前塵往事、隨風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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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綿又在揚州停留了幾日,便準備啟程回京。
如今宋家的一切都已經打點了妥當,她也可以安心回去。
程家的馬車早早地便停在了門外,宋綿上了馬車,望了眼宋家的大門,最終還是將車簾給掩下了。
揚州,她一定還會回來的。
和來時一樣,這次回去路上也是顛簸了好幾日。
宋綿這一路,隻覺得比來時顛的還厲害,馬車剛過安徽淮南,她便有些支撐不住了。
墨畫見宋綿臉色蒼白難看,急忙和車夫說了聲。一行人這才停留下來。
到了客棧,墨畫扶著自家姑娘到羅漢床上躺下 : “姑娘,程五爺說您既然不舒服,咱們就先彆著急趕路了,在這落腳幾日再繼續啟程。”
宋綿身子本就嬌弱,再加上這連續好幾日的顛簸,隻覺得全身綿綿無力,頭昏腦漲的。她氣若遊絲道 : “倒是我耽擱了,真是對不住五叔了。”
“姑娘,您彆多想,人家程五爺壓根就沒這意思。您就在這兒安心修養,等身子好了些再繼續趕路。”墨畫替她掩下帳子,關門出去了。
宋綿昏昏沉沉的睡到傍晚,睜眼時外頭天色也已經昏暗暗的。
她撐著身子起來,喊了聲墨畫。
墨畫聽見動靜,立即過來扶她 : “姑娘醒了,姑娘睡了一下午,可是餓了?我這就去讓店小二弄點吃的上來。”
“不用,我不餓。”宋綿這幾日車馬勞頓的,實在是沒什麼胃口。
墨畫見宋綿重新躺下了,也不敢打攪她歇息,隻好關門下去了。
她再次進來時,手裡卻端了碗紅棗蓮子羹。
“姑娘,這粥是程五爺特意命廚房熬的,說是清淡些,您好歹喝幾口填填胃。”墨畫怕宋綿不想喝,特意說出這番話來勸她。
宋綿這才撐起身子,軟綿綿地道 : “端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