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宋姑娘啊,生的可真是水靈。”彼時,坐在殷老夫人身側的貴夫人也就是傅家二夫人忽然說了一句。
宋綿的視線這才從程予身上移開,鎮定地向傅家二夫人問好:“夫人好。”
傅二夫人將宋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眼中透著幾分滿意:“是個好姑娘,還是親家母您養的好。”
殷老夫人柔和地笑:“宋丫頭是個乖巧孝順的,我怕她累著,免了她每日的請安禮。可這丫頭偏不聽,偏要日日都過來。說是她母親早逝,不能孝敬我,她便要代替她母親好好陪著我。”
傅二夫人聽得,誇讚道:“孝順長輩是好事,親家母該感到欣慰。”說罷,又向宋綿招了招手,“好丫頭,快過來給我瞧瞧。”
宋綿聞言,即便心中有一百個不願,也隻好規規矩矩地走到她跟前。
傅二夫人見她行為舉止、一言一行皆是端莊馴良,心下愈發滿意了。
殷老夫人笑著向宋綿介紹:“這位便是你表姐夫的堂兄,傅家二公子傅樾。”
宋綿向他盈盈福了一禮:“傅公子。”
傅樾見她身段纖弱,麵容姣好,不過隨意穿了件淺紫色的繡花襖裙,也未戴什麼鮮豔的首飾,卻還是禁不住讓人眼前一亮。不覺得,便也看呆了眼。
“宋姑娘。”傅樾也向她拘了一禮,“聽說宋姑娘是揚州人,那可離咱們金陵近了。”
“揚州是個好地方,我家樾兒也去過揚州做生意,鋪子也買了幾間。改明兒你若是回了揚州,可得上他鋪子裡坐坐。”傅二夫人牽著宋綿的手,瞧著格外親熱,“我們家樾兒,雖年紀輕,卻早就和人家出去闖蕩了,如今這大江南北也皆是走遍,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尤其是江南那帶,鋪子開了也不少。雖說他自小就不是讀書的那塊料,卻有經商的頭腦。雖說男子應以考取功名為重,隻不過他不喜歡,我便也不逼他。他如今能在外頭乾出這番事業,我心裡已是知足。”
宋綿見傅二夫人直拉著她誇自家兒子的好處,也隻好附和了一句:“傅公子定是聰明精算之人。”
果然傅二夫人聽了這話,臉上笑容更甚。
宋綿卻覺得頗為尷尬,廳內隻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瞧出這是殷老夫人有意撮合她和傅樾。她心神微亂,悄悄抬眸,忍不住往程予的方向瞥了一眼。
卻見他神色自若,淡漠品茶,好似置身事外,一點也未曾關注。
隻一瞬,宋綿便感覺到心底漸漸涼了。藏著袖中的手不自覺攥緊,一顆心卻已亂如麻。
……是一點也不在乎嗎?
心裡像是被灌了涼水,沉沉往下墜,就連骨子裡也是涼的,如墜冰窖一般。失落和難過鋪天蓋地襲來,快要將她給淹沒了。前不久才悄然滋生的一點情絲,卻在一瞬變得死灰。
“阿綿?”
耳邊是殷老夫人的叫喚聲,宋綿這才恍過神,臉色卻有絲蒼白:“嗯?”
“怎麼了?”殷老夫人柔聲尋問,“傅夫人方才問你話呢?”
宋綿壓下心底的寒意,勉強笑了笑:“抱歉,是我一時分了神。”
殷老夫人鬆了口氣,旋即又笑了,“這傅夫人可是真心喜歡你,你還不多陪人家說說話。”
宋綿麵上淺笑:“承蒙傅夫人看中,是阿綿三世修來的福分。”
傅二夫人聽得自是開心:“宋姑娘這話說的,可真會哄長輩們開心。難怪親家母你疼愛她。”
一旁的程老夫人也道了一句:“這宋丫頭我也是極喜歡的。不僅生的水靈又乖巧馴良,這樣好的小姑娘,誰不希望是自家養的。”
傅二夫人聽得,笑著附和:“也正應了那句‘一家有女百家求’啊。”
宋綿神色恍惚,心中五味陳雜。隻能撐著笑臉和幾位貴夫人們說了幾句話,才起身要告辭。
殷老夫人以為她是身體不適,柔聲關切道:“那你便先回去罷。”
宋綿又向眾人福了一禮,沒去看坐在一旁的程予,邁著步子出去了。
彼時傅樾也站了起來:“母親,我坐的久了,想出去走走。”
傅二夫人自然知道自個兒子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便笑著對他說:“去吧。你第一次到宣平候府,想必還沒好好逛逛,不必急著回來。”
“是。”
傅樾起身離去,步伐沉穩,稍顯急促。卻是向門外那抹並未走遠的淺紫色身影追去。
廳內的人可是瞧的一清二楚。
殷老夫人也是高興。傅家的確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人家,若是她的阿綿能夠嫁過去,她也能夠安心了。
傅二夫人笑容更甚,話中藏著深意:“親家母,看來我們又得親上加親了。”
唯獨程老夫人聽了默默品了茶,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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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綿失魂若魄地走了一半,便被身後追來的傅樾喊住了。
“宋姑娘且慢。”
宋綿悠悠回頭,水眸澄亮:“傅公子有何事?”
傅樾對上她的眼睛,心裡沒由來的一陣緊張:“沒什麼事,不過是傅某初來乍到,想在府上走走,又恐迷路了,所以想勞煩宋姑娘為我帶路。”
宋綿卻是稍稍後退一步,斂眉道:“傅公子,男女有彆,不如我讓府上的丫鬟領你去逛逛。”
傅樾麵露窘迫,忙向她解釋:“宋姑娘你彆誤會,傅某沒有冒犯之意,不過是想邀你一同散散步罷了。”
今日的相看,傅樾原也是被她母親逼迫而來,來之前不過也是抱著走個過場的心態。可當他親眼目睹了這宋姑娘的風姿,心裡倒是有了幾分心動。這般世間罕見的容貌,若是真能娶回家,日日看著,小心護著,倒也是件美事。
宋綿卻始終微垂著頭,一副疏遠冷淡:“多謝傅公子好意,不過我身子不適,先回去歇息了,傅公子請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