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綿知他擅說甜言蜜語,心裡仍是跟抹了蜜一般,甜滋滋地冒泡。兩人新婚燕爾的,日子過得自然是蜜裡調油。
此時夕陽已落了下來,窗外青蒙蒙的一片。如今乃開平盛世,京城街道人來人往,車馬鏢局的喧囂聲不絕於耳,街邊小鋪也早早打起了紅紙燈籠,真是好一副太平景象。
宋綿望著這副景象,後知後覺地察覺如今這繁華盛世,也有一份力出自她身旁之人。上輩子先皇逝後,新帝登基,開策了許多愛民治國的良策,成了人人稱道、名垂青史的明君。程予貴為當朝太傅,精心輔佐太子,自是出了不少力。若不是他從旁出謀劃策,平民百姓也過不上這舒坦日子。
他心懷天下,憂國憂民,宋綿很欣慰。這樣的夫君,恐怕也是世間難尋。上輩子她錯過了,這輩子,就要緊緊握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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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軒品樓,大街小巷早就掛上燈籠,係上彩綢。玉壺光轉,燈火輝煌。
程予擔心宋綿走散,牢牢握著她的手,迎麵撞來了個七歲孩童,宋綿扶了她一把,柔聲問:“小妹妹,沒撞疼吧?”
七歲小孩抬起頭,盈盈一笑:“謝謝姐姐。”
七歲大的姑娘穿著粉色衣裳,生的粉雕玉琢,和記憶中的人有七八分相似。
程予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來,“你說,這小姑娘像不像你?”
宋綿也是愣了一瞬,久遠的記憶浮現在腦海,眼前的景象恍如隔世一般。
“想起來了?”程予低聲問。
宋綿點點頭,她早在之前就回想起了。
“五叔是怎麼認出我的?”畢竟,當時他們初遇,宋綿也不過才五歲大的年紀。那日在畫舫之上,他竟也能一眼認出她來。現在想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程予神色莫測:“憑感覺。”
宋綿不明白:“什麼感覺?”
程予但笑不語,隻是牽著她的手更用力了幾分。
在街上逛了半晌,宋綿就有些走不動了,畢竟她久居深閨,足不出戶,一時又走了這麼多路,腳酸腿麻也是難免的。
湖中央飄來鐘鼓絲竹之聲,悅耳動聽。時不時還傳來滿春樓名伶的花鼓小調,鶯囀輕快,曲轉宛啼,令人不覺沉迷。
程予命常勤包下一艘華美畫舫,留了婢女在岸,隻帶著宋綿上船。
湖波輕蕩,畫舫逐漸離了岸,漂泊在湖水中央。
宋綿立在船頭,正欣賞著這萬家燈火之景,就被程予一把抱了起來。
“五叔。”宋綿嚇了一跳,驚呼一聲,牢牢環住他的脖子。
程予抱著她在軟榻上坐下,半蹲著身子,小心翼翼替她脫了芍藥軟底繡鞋。知她腳疼,他輕輕替她揉著。
他的動作何其輕柔,生怕弄疼了她。
宋綿心中微蕩,卻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剛想縮回卻又被他牢牢握著,動彈不得:“五叔,不用了,還是我自己來好了。”
程予絲毫不介意,神色寵溺:“無妨。夫人腳疼,為夫替她揉揉,再正常不過了。”
宋綿還想勸說:“可是……”
程予目視著她,輕聲低笑,這笑裡卻有幾分不明的意味:“待會,再輪到你來服侍我。”
宋綿臉色“唰”的一紅,滾熱發燙。
她自然明白他話中指的“服侍”是何意思。再望望自個身下坐著的軟榻,不大不小,正好能容得下兩人。
宋綿臉色漲紅,顯得有幾分害羞局促。就連他掌心的溫熱,都燙到了她。
她不覺蜷縮著腳趾,頗為不自在。
程予自然也察覺到了,卻依舊極有耐心。一下下地替她揉著,一直過了半個時辰才鬆了手。
宋綿害羞,一離開他的束縛,就躲進素色緞麵的錦被裡。
程予不覺好笑,卻也不心急,不徐不慢地在軟榻躺下。
宋綿在錦被裡躲了半天,心中直打鼓,越發覺得悶熱。她慢吞吞地探出腦袋,便瞧見程予側躺著身子,左手撐著頭,好整以暇地看她。
“五叔……”宋綿輕輕喚他一聲,膽怯又害羞。
程予喉頭一滾,麵上仍從容不迫:“嗯?”
宋綿咬了咬唇,說:“我們該回去了。”
程予聲音沙啞,顯然是隱忍到了極致:“今晚,不回去了。”
宋綿悄悄捏了捏手心,心跳的更快。並不是她害怕與他行周公之禮,而是,這是在外麵,周遭還縈繞著歌姬彈唱之聲,若是在這行事,她總覺得特彆彆扭。
猶豫良久,宋綿實在受不住他炙熱的目光,慢騰騰地掀開錦被。
程予默默看著她,抿著薄唇,眼底含笑。
宋綿臉上更熱,硬著頭皮,往他那兒挪了挪。
她難得主動,程予自然也不甘示弱。
平靜湖麵,畫舫搖的厲害,嬌啼之音忽高忽低,伴著名伶的花鼓小調,時而婉轉,時而高昂。合著那奏出的絲竹之音,倒也是美妙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