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憐玉被他的話嚇到了,驚愕地瞪大眼睛:“殿下您說什麼……”
容衍見她嚇成這副樣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隻是想讓你陪我四處走走罷了。”
殷憐玉著實被他嚇得不輕,聞言明顯鬆了口氣,卻也不敢不聽從他的命令。
……
坐著轎子,殷憐玉跟著容衍來到京城郊外。
殷憐玉下了馬車,發現這地方有處梅園。
容衍走在前頭,殷憐玉不敢與他並肩而行,特意地放慢步子,硬著頭皮跟在他後麵。
容衍頓住腳步,回身看她。
園子裡臘梅開的鮮嫩欲滴,冷豔清絕,反襯得她一身月白色襖裙更顯素淨純潔。許多日子未見,她比之前更加瘦弱了。
容衍忽然開口:“我聽說……你姨娘病逝了。”
殷憐玉怔愣片刻,麵露黯然。單薄嬌小的身子像是隨時會被風吹走,眼裡的憂傷悲痛儘顯。
“彆難過。”容衍心生憐惜,望著她說。
殷憐玉詫異地抬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容衍望著滿園的景色,眸色幽沉:“我母後在我九歲那年便病逝了,自她去世起,我父皇也甚少來看我,宮中之人四處談論,說是我遭到了父皇的嫌棄。之後我更是日漸消沉,無心學習。貴為當今太子,我甚至對這皇位、對這大好江山了無興趣。若不是後來遇到了我師傅,經他細心教導,恐怕我早就在這偌大的皇宮裡,被人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殷憐玉雖沒進過宮,可這宮中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一二的:“殿下……”
容衍沉聲說:“我也深知沒了母親的痛苦。自母後逝後,再也無人哄著護著我,就連夜裡夢中驚醒,想要尋求母親溫暖的懷抱,卻也隻能對著漆黑的屋子發愣。這種滋味,我也是切身體會過得。”
殷憐玉麵色動容:“殿下貴為天子驕子,都會有這般體會,而我隻是平凡之人,姨娘是我活在這世間唯一的依靠。如今連她也走了,我也不明白我活著的意義了。”
容衍眸中凝了幾分認真:“為了自己而活著。”
殷憐玉眼露迷茫:“……為自己?”
容衍點點頭,從梢頭折下一小枝臘梅,踱步至她跟前,望著她盈盈似水的清眸,親自將這朵殷紅的臘梅插\進她的烏發間。
殷憐玉霎時瞪大了眼睛。素淨的裝扮在添了這一抹鮮紅之後,整個人頓時明豔了幾分。
容衍直直望著她看,這般素淨的女子,沒想到隻不過是戴了朵顏色亮些的臘梅,便給了人另一種的驚豔。若是換上了一身鮮豔的衣裳,還不知會如何讓人眼前一亮。這般好的樣貌,平日裡倒是荒廢了。
殷憐玉生平第一次與男人貼的這般近,心跳倏然加快,頓時窘迫地垂頭。
容衍嘴角微彎,睨著她微紅的臉頰,眸中染了笑意:“外頭冷,早些回去吧。”他的身形玉立,宛若謫仙。
殷憐玉一路跟在他身後,踩著來時落在雪地裡的腳印。雪越下越緊,殷憐玉怕自己走的慢了,一時加快了步伐。誰知雪天路滑,她一不小心便崴了腳。
容衍眼疾手快地攙了她一把,待她站穩以後,又很快地鬆開了:“殷姑娘小心。”
殷憐玉心跳落了一拍,穩了穩心緒,道:“多謝殿下。”
容衍看了她半晌。
或許知曉了她因何崴腳的緣故,容衍特意放慢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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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之後,殷憐玉又去了幾次溫菀的娘家,卻再也沒有人給她們開門了。
殷憐玉為此失落,卻也想不明白外祖母為何不願見她。
在家待了幾日,銀珠進來傳話,說是殷二爺破天荒地想要見她。
這著實讓殷憐玉有些意外。在這府中,她和姨娘本就是透明人,壓根就沒什麼人還記得她們娘倆,即便是她爹,也是極少來看她。
殷憐玉稍稍打扮了一下,這才去了正廳見殷元。
“不知爹叫女兒來所謂何事?”殷憐玉好奇問。
殷元抿了口清茶,唉歎一聲:“憐玉,之前是爹忽略了你。如今你姨娘已經去了,你也年滿十五了,爹也是時候給你尋一門好人家了。”
殷憐玉聞言愣了愣,好半晌沒接話。
殷元繼續道:“京城陸家,也算是個代代為官的官宦世家,陸家六公子至今也未娶妻,我瞧他品性不錯,便有意讓咱們殷陸兩家結親。你……意下如何?”
這話說著像是詢問她的意見,卻早已是板子釘釘的事。
殷憐玉自然是聽得出她爹話中的意思,微垂著眼簾說:“婚姻大事,自古以來都是由父母做主。爹說什麼,女兒照做便是。”
殷元滿意點頭:“你能如此想,爹心裡也很是欣慰。你姨娘……到底是爹對不住她。”
提及了溫菀,殷憐玉心裡又止不住揪痛了起來:“姨娘她命薄,沒能親眼看著女兒出嫁。不過女兒成親那日,一定會穿上嫁衣,親自到她墳前磕頭。”
殷元眼裡也染了憂愁,難得傷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