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裡卻有幾分真心。
殷九霄可以看得見,不過他見了這張滿是胎記的臉,神色也沒有什麼變化。
紅顏枯骨,皮相而已。
他曾有過從屍山血海裡走過的經曆,什麼猙獰的臉都見過,這麼一點青色的胎記,實在嚇不到他。
林青痕摘了麵具,那雙眼睛露了出來,抬頭看向自己的時候,才算有活氣,更叫他喜歡。
他起了興趣,如今想了解林青痕此人了解地更深一些,特彆是當林青痕摘了麵具之後,殷九霄還趁此機會仔細看了。
他覺得眼周部分是有點奇怪的,好像是用什麼人為的東西銜接了那臉上的胎記,換句話說,林青痕臉上的胎記其實沒有那麼多。
又在裝。
林青痕摘了麵具,他仔細盯著對方看了,殷九霄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
看來是真的瞎。
確實,一直戴著麵具並不是什麼好的體驗,時常會有憋悶感,再軟的皮子蹭到了自己的臉也會不舒服。
但這張臉又確實嚇人,這還是頭一個人,開口說不在乎,讓自己不用戴著這東西。
林青痕心頭劃過一絲柔軟,不管怎麼說,殷九霄確實很合他心意,每一次交談,都能讓他心情好上許多。
這十來年了,他頭一次遇見有個人能和自己說這些。餘音音與這都不一樣,她剛開始前幾年都是冷淡的,後來才漸漸好起來。
他運氣向來不好,如今總算好了一回,真碰上一個同病相憐、不需多說都相互理解還覺得自己很好的人。
罷了,都走到這一步了。
林青痕歎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把比他高一個頭的殷九霄抱在懷裡。
“我長得醜,你看不見,仔細想想,咱倆是天生一對。不怕,我雖說現下沒有什麼用,但以後靠種菜也能養活你。”林青痕一邊說,一邊拍拍他的肩,“我們許了誓言,合了婚約,往後隻要有我一口吃的,就餓不著你。”
他們立婚約的時候用的與婚書級彆是最高的一種,離婚亦很難,這輩子他們都算是綁定了。
罷了,命運如此,他會對殷九霄負責的。
殷九霄突然被他抱住,又聽著他這番話,當即便是一愣。
他原來心裡處處都計劃好了,林青痕這麼說,是真的意料之外,一瞬間,講不出心裡什麼感覺。
這麼點大的醜小鴨,他握過他的手臂,整個人又瘦又小,還能說出這種要養他的話來。
一方麵是又傻又好騙,另一方麵……又有點可愛。
他伸手摸了摸林青痕的頭發,心裡有些得償所願的高興。
總的來說,這場婚是沒結錯的,若上輩子不是林清霜,而是他……
算了,想這個也沒有什麼意義。
眼下林青痕主動投懷送抱,倒是他抱著人不太想撒手。
而且,殷九霄低頭在他脖頸之間聞見了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氣。
林青痕感覺到他往自己脖頸處蹭了一下,他覺得癢,下意識推了一把,稍離遠了一點,但兩個人的臉倒是離得近了。
洞房花燭夜,這種氛圍之下,林青痕又被這張臉蠱了一下,眼見著將要呼吸相纏的瞬間,他卻見殷九霄眉頭一皺,好似有什麼傷被牽動了一樣。
因為離得近,林青痕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好像一下子就亂了,然後殷九霄疼得整個人都抽動了一下,整個人一下仰著頭倒在床上。
殷九霄也沒想到會有這種意外。
他倒是很快意識到造成此事的原因了,那一脈放在他眉心的靈源。
上輩子的時候,他是在很巧合的情況下在同一時間段吸收了兩脈靈源,在特殊的情景之下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撿回一條命來。
但一般來說,靈源是可以慢慢消化的,且這回殷九霄也不打算再次昏迷這麼長時間,且如今還是在林家,不是什麼好時機也不是什麼好環境。
反正無人能搶,他原是打算一點一點來,隨身玉佩裡儲存的魔源也還沒有吸收。
但好像事情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那靈源本就是他的鑰匙,對他體內的氣息的調動和影響和常人不一樣,剛進入體內,他還未完全控製住,一旦稍稍催動,就有些壓製不住。
剛剛殷九霄又恰好心境波動,才讓這東西一下占了上風。
他一倒什麼旖旎氣息都沒了。
林青痕是聽說過,殷九霄是因為反噬才靈力儘失,還時常複發,恐怕眼下就是這樣的場景了。
“我沒事。”
殷九霄還沒有昏迷,畢竟如今隻有一脈靈源,還沒到那程度,他還能啞著嗓子和林青痕說話。
“之前偶爾也這樣,緩一緩就好了。”
這身體怎麼比自己還要弱啊?
林青痕稍微鬆了口氣,心裡又想,以後怕是要好好養著,一些累人的活就彆叫他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