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下,落在那穿著白袍的頎長清瘦的身影,給他鍍上了一層完美的光暈。
鹿雁盯著那九條被風吹毛發亂舞的雪白大尾巴,沒吭,心想,這是誰?這不會就是厭西樓幻境裡的己的那個便宜夫君荊北吧?
想到厭西樓的那個幻境,鹿雁就忍不住笑了。
本來不想這個事情還好,一旦想了,鹿雁越想越好笑,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最後在沒忍住,笑出了。
旁邊的厭西樓:“……”
厭西樓的心情複雜,表情更加複雜,他想,小器靈到真正的九尾狐荊北這麼高興嗎?
這會兒她高興,他就不高興了。
心裡酸酸癢癢的,但厭西樓強忍著沒發作出來。
前麵,安靜的大妖聽到了鹿雁的笑,一下回頭,到鹿雁的一瞬間,他立刻移開了視線。
那動作快鹿雁都沒清楚對方的臉。
但過了一瞬,那招搖著九條雪白大尾的大妖忽然又猛地轉回頭,但他的視線直接掠過了鹿雁,放到了厭西樓的臉上。
鹿雁趁著這機會好好打量一下這個在厭西樓幻境裡尤其不一般的侄子。
那是一張清雋如仙的臉,神色沉穩溫柔,極為好,一雙眼像是攏著雲霧一樣,臉上就差寫上高不可攀個大字了。
對方平靜的臉肉眼可地在到厭西樓後變激動起來。
一道白影瞬間挪到厭西樓麵前,明明很激動,還克製著情緒喊道:“樓叔!”
鹿雁:啊,音也很好聽,如泉水叮咚。
她忍不住又多了兩眼,更是多了幾眼那九條美麗的大尾巴。
厭西樓一眼沒荊北,一直打量著身邊的鹿雁,她眼睛亮晶晶地著荊北,心裡就更不高興了。
小器靈以前總用那樣的目光己,現在她竟然用同樣的目光彆的人了。
那個人還是荊北,如今狐族最完美的九尾狐。
“樓叔!”
荊北的音激動地再響起。
厭西樓一下回頭瞪了他一眼,抬手拍他腦袋:“叫什麼叫?!”
說完這話,他拉著荊北偏過身,不讓鹿雁再。
荊北眼中浮出疑惑,但他顯然此時高興,纖長濃黑的睫毛眨了兩下後,音輕了一,道:“樓叔,你總算回來了,大家都擔心死你了,你忽然偷偷摸摸跑出去多久,阿槐哥就抹了多久的眼淚,還親為你打了一口棺材,還在外麵塗了一層金粉,要是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出去找你了。”
厭西樓挑眉,嘴角一拉,氣道:“什麼可擔心的?!做什麼棺材?!”
荊北說著說著,那張謫仙一般的臉上就露出濃濃的擔憂,他歎了口氣,說道:“擔心樓叔被人拐了被人契了做靈寵,整個妖域上下為此都擔憂瘦了一大圈了,我也瘦了六斤肉了。”
鹿雁:……
厭西樓聽到荊北竟然當著鹿雁的麵揭己的短,當場就跳腳了:“你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叫被人拐了被人契了!”
鹿雁沉思:仔細想想的話,這都是大話,恩人是被拐過,也被她契了。
荊北臉上都是憂愁,他著厭西樓的目光裡充滿了一個侄子對長輩智慧的擔憂,他歎了口氣,他沒再說什麼。
但是此時無言勝千言萬語。
厭西樓對上他那雙雲山霧海一般的眼睛,當時就氣紅了臉,等他餘光再身邊的鹿雁,就到鹿雁滿臉讚同不能更讚同的眼神。
厭西樓:“……”
荊北又在此時忽然開口:“樓叔,你身邊這位姑娘?”
他說這話時,想要轉頭鹿雁,卻被厭西樓直接拍住臉,阻止了他的動作,不給他多一眼。
厭西樓想到荊北之前的話,臉就不然,畢竟能和他一起直接進內域,顯然他和小器靈關係不一般——他被契了,所以她才能跟著進內域。
他哼道:“你管這麼多做什麼?!進山!”
荊北點點頭就要帶路。
結果厭西樓朝著他的狐耳和九條雪白大尾巴了一眼,嗬斥道:“收起你的耳朵和尾巴,光化日之下勾引誰呢?!”
荊北:“……”
荊北:那怎麼能是勾引人,那是狐的驕傲!
但他還是很聽樓叔的話的,默默收了耳朵和尾巴,荊北心裡想,樓叔出門一趟,變好文化,竟然會‘光化日’這般的成語了。
厭西樓又眉頭一豎:“你在前麵走,不許回頭!”
荊北:“……好的,叔。”
他怎麼覺樓叔偷溜出去一趟後,脾氣變越發暴躁了呢?
鹿雁非常可惜,她本來還想仗著恩人的輩分高也沾點便宜,去摸摸荊北的尾巴毛的。
厭西樓去牽鹿雁的手時,就到了她臉上露出的濃濃的可惜,當時心情就更不好了。
他哼了一,狠狠攥住鹿雁的手,“走了。”
鹿雁點點頭:“嗯嗯!”
她跟著荊北,由著厭西樓牽著手,穿過一條幽靜小道,抬手揮開了兩旁蕩掛下來的樹枝,很快,她聽到了許多熱鬨的音,熙熙攘攘地從前麵傳來。
鹿雁期待和緊張。
馬上快到的時候,前麵荊北忽然停下了腳步,想轉頭說話。
厭西樓嚴肅拔高了音:“不許回頭!”
荊北沉穩的音再次猶豫著傳來:“樓叔……”
厭西樓:“不許說話!”
他現在聽到荊北說話心裡就又酸又煩。
荊北覺樓叔出門一趟後對己意了,他一頭霧水,甚至心裡還難過。
不過是一段時間不麵,狐和狐之間的疏離感會這麼大嗎?
隨著前麵的視野和路越來越開闊,厭西樓的神色就越來越緊張。
鹿雁感覺己的手被握越來越緊,本來她想喊疼,但轉眼到厭西樓的神色,默默地忍了下來。
終於,前方枝丫全部消失,鹿雁到了一個炊煙嫋嫋的村子,村子外麵一塊巨石,巨石上麵刻著歪歪扭扭的三個大字——青璃山。
再往村子裡,這村子很大很大,一眼望不到儘頭,堪比凡界城池。
大多數的屋子都是用竹子搭建而成的,其中夾雜著土塊屋子,木塊木子,還少的幾棟青磚大屋。
村子裡許多妖,的是妖形,的是人形,的是荊北那樣的大妖形態。
和當時在北狼窟到的差不多。
但是,這村子顯然更質樸一。
小狐狸在路上跑來跑去,女妖扭著腰在屋門前賣絹花,大妖在家門前的院子裡練習術。
抬眼望去,做什麼的都,很是平和。
鹿雁還想去辨彆一下之前到的在幻境裡到的屋子,結果,前方荊北忽然停下腳步。
她奇怪地了過去。
厭西樓也皺了皺眉。
“樓叔回來啦——!”
荊北深呼吸一口氣,發出氣吞山河一般一巨吼。
明明是神仙一樣的人,結果發出的這一巨吼簡直方圓十裡的妖都能聽到。
厭西樓當時表情就僵住了。
鹿雁感覺到空氣裡一切嘈雜的音好像在此刻消失了,下一瞬,原本村子裡顧做著己事情的妖的視線齊刷刷朝著他來。
準確地說,是朝著厭西樓來。
鹿雁到那一雙雙眼睛裡發出了璀璨的光,她情不禁被這樣的氣勢震懾住了,腳不覺後退了半步,吞了口口水,隱隱一種不安的感覺。
“恩人……”
“快跑!”
“樓爺爺!”
“樓叔祖!”
“樓叔!!”
“我尊貴的妖皇大人!”
“哪是樓伯!”
鹿雁和厭西樓的音很快淹沒在此起彼伏的激動呐喊裡。
厭西樓抓起鹿雁,跳起來就要跑,結果被荊北的大尾巴死死卷住,按在原地。
厭西樓急臉都青了:“荊北!!!”
荊北芝蘭玉樹地站在那兒,臉上都是愧疚,“樓叔,阿槐哥讓我這麼做的,我在內域守著,今好不容易守到你,是絕對不會讓你跑了的。”
鹿雁被雪白的狐狸毛卷住,完全沒怕,努力隱忍住才沒臉埋進去。
鹿雁:不可以!還是恩人的尾巴毛更軟更好!
厭西樓本來還想喊什麼,結果轉托到鹿雁的表情,立刻怒了,“誰讓你她捆起來的!?鬆開!”
他了!小器靈眼饞了!!!
氣死了!!!
荊北沒敢多鹿雁,作為一隻很多沒離開青璃山的狐,多少臉點紅。
但是他很堅持:“不行的,她與樓叔關係不一般,也不能跑。”
厭西樓:“她不跑,你不準用尾巴卷她!”
荊北猶猶豫豫的向鹿雁,正好鹿雁也抬起眼了過去。
兩道視線在空氣裡交彙時,荊北麵紅耳赤。
鹿雁十分認真地點頭:“嗯嗯,我不跑的!”
厭西樓:“聽到沒?!快鬆開!”
荊北想了想,頂著很大的壓力,無動於衷。
而與此同時,青璃山在短暫的重逢驚喜後,迎來了一陣地動山搖。
鹿雁震驚地扭頭過去,到了整個村子裡忽然塵沙飛揚,無數妖族朝著他奔了過來。
“快抓住樓叔!”
“不能讓他再偷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