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真是太熱。
穿著鹿皮短裙的少女背著弓箭走在街上,臉被曬得紅紅的,一頭烏黑的長發微卷,像是海藻一樣披散在身後,風一吹,那張透著粉潤的精致小臉便露出來。
裡是奴隸街,專門買賣奴隸的地方,到處都亂糟糟的。
平時鹿雁才會來裡,又臟又臭,可今天從山林回來的路上,她總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歌聲,煩人,好像就在耳旁,又好像遠,嚴重打擾她的睡眠。
睡飽就生氣的!
就好像有人指引著自,鹿雁的步子都沒有停來,一路往奴隸街走,從東街走到西街,再是穿條小巷子,終於在一棟破舊的小樓外停來。
她仔細聽聽,那斷斷續續虛弱又倔強的歌聲就從裡傳出來的。
那個在她腦子裡唱歌的混蛋就在裡麵,而她今天必須要把他揪出來。
鹿雁想都沒多想,拉著一張臉抬腿上前敲門。
沒人回應自,但是那歌聲倒是停頓一,鹿雁感覺自得到久違的寧靜,她剛鬆口氣,就聽到那歌聲仿佛發瘋一般嗷嗷起來。
那瞬間,她耳朵都要炸掉。
鹿雁忍無可忍,再次上前拍門。
“啪啪啪!啪啪啪!”她用力拍門,把滿腔的怒火都發泄出來,她發誓,要是對方再開門的,她就要用魔法。
但好在快就有人來開門,開門的人是一個看起來六七十歲的老太太,穿得破爛,長得凶,眼神狠戾,是魔法城的老巫婆,但她也能以貌取人。
所以鹿雁客氣地詢問:“麻煩請裡麵的人要再唱歌好嗎,打擾我睡覺,我高興。”
她真是一個有禮貌的人。
那老巫婆聽到她問,竟然瞪眼睛,敢置信地看著她,用那雙枯樹皮一般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那說的聲音聽起來像老巫婆,十嘶啞:“你能聽到有人唱歌?”
鹿雁奇怪地看她:“你住在裡聽到嗎?”
那老太太看著自的眼睛裡閃爍出奇異的光,讓她舒服,正想再開口的時候,鹿雁聽到樓裡麵傳來的歌聲變得特彆暴躁氣憤,甚至,好像還帶著求救的信號?
雖然種感覺沒法描述,但是鹿雁竟然能感受到對方的情緒,就奇妙,她一定要去見見那個在她腦子裡唱歌的人。
老巫婆:“我聽到。”
她用那雙綠油油的眼睛危險地上打量自。
樣的眼神討厭,鹿雁小臉一拉,抬手就推開她想進去,結果老巫婆忽然拿出魔法棒,抬手就要朝她腦袋上敲。
那她哪能笨被她施法,而且,比魔法,老巫婆怎可能比得上自?
鹿雁都沒用魔法棒,抬手一指,直接把老巫婆變成一隻小烏龜,啪嘰一倒在地上,然後她低頭瞥一眼,輕哼一聲,抬腿往裡走。
她是第一次來個地方,但腳步卻沒有停來,準確地上樓。
樓左邊的那間房間,門緊閉著,鹿雁毫猶豫一腳踹門。
噢,一子沒踹開門,門上被施魔法,沒辦法,她就隻好用魔法打敗魔法,好在,魔法城沒人的魔法比她厲害。
門開,她腦子裡的歌聲也停。
鹿雁抬眼看去,房間裡空蕩蕩的,除地中央有一隻的木桶外什都沒有。
也對,木桶裡還有一個人,那人有著漂亮的海藻一般的長發,他靠在木桶旁,頭發便垂在地上,他是背對著她的,所以她隻好走去,繞到他麵前。
鹿雁太好奇,好奇個連續給她唱三天歌的笨蛋是誰。
然後,她看到一張漂亮俊秀的臉,真的,她從來沒有見漂亮的男人,皮膚像是白雪一樣白,嘴唇像是鮮血一樣紅。
此時他濃眉倒豎,是暴躁地看著自,像是一隻易燃易爆的小獸,防備著獵人的靠近。
鹿雁低頭看木桶,木桶裡麵的水臟,可她還是清楚看到那條漂亮的金色魚尾,可惜,現在魚尾上麵布滿傷痕,因有一根被施魔法的鐵鏈捆著魚尾。
條人魚的手上也有鐐銬,那鐐銬將他雪白的手腕都磨紅。
真是太可憐。
鹿雁烏黑的眼睛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小聲說道:“我追究你在我腦子裡唱歌的事情。”
“哼!”人魚高冷地輕哼一聲,心道也是隨便什人都能聽到。
想著,他悄悄多看一眼鹿雁。
鹿雁又說:“我可以破除些枷鎖和魔法。”
“?”人魚用質疑的目光看著自,但是她多少看見他眼底的期待。
鹿雁接著說:“哎呀,你跟我走吧,我帶你出去玩。”
她朝著他伸手。
人魚望著她,他的那雙眼睛真的漂亮,清澈得仿佛山澗裡的清水,她就沒有見樣乾淨的眼睛。
見他沒有回答,鹿雁忍住又說一句:“外麵的界好玩的,你喜歡吃什?嗯,你喜歡吃烤雞嗎?我帶你去吃呀!”
人魚聽到烤雞個字,眼神裡有些迷惑,鹿雁想想,人魚住在海裡怎會吃烤雞呢,那老巫婆也像是好心會給他吃烤雞的樣子。
她正想給人魚描述一烤雞的味道,沒想到他點點頭,抬起被鐐銬鎖住的手,一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生得也漂亮,骨節明,修長又白皙,上麵隱約有青色經絡,可那顯得那雙手更漂亮。
鹿雁的心跳有些快,說出來緣由,但她忍住握緊他的手。
她閉上眼,掌心金色魔法陣亮,四周無風自動,吹起她的長發,她沒注意到人魚望著她,耳朵尖微微紅。
‘蹦——!’
是鎖鏈碎裂的聲音,束縛著人魚的魔法陣和鎖鏈都毀個乾淨。
鹿雁重新睜開眼,就看見人魚高興地晃動著魚尾,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她心想,他可真好看。
人魚的聲音好聽,清越朗朗:“你就是我恩人,恩人你叫什?”
鹿雁平時怎做好事的,第一次被人叫恩人,怪好意思的,但是她覺得自受得起一聲恩人,便高興地說道:“我叫鹿雁,小人魚,你叫什?”
人魚聽到‘小’個字就有點高興,俊美的臉拉一,輕哼一聲。
她聽到,他好像在說‘我堂堂人魚皇怎能被叫小人魚!’
“厭西樓,我叫厭西樓,彆叫我小人魚。”
“那我叫你什啊?”
“就叫厭西樓啊。”
鹿雁點點頭,看著他就喊:“厭西樓。”
她叫出三個字時,厭西樓睫毛輕輕顫一,抬眼快速看她一眼,知什,自的名字從她嘴裡輕柔地喊出來時,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他故作鎮定地嗯一聲。
鹿雁卻是盯著木桶皺著眉頭在發愁,人魚沒有腿,怎離開啊?
她心裡想什就直接問出來:“厭西樓,你能離開水嗎?”
鹿雁微微俯身,低著頭好奇地摸摸厭西樓漂亮的尾巴。
人魚的尾巴是隨便什人都可以摸的,若是厭西樓允許,人魚的魔法會讓摸他尾巴的手變成石頭,會讓他憎惡。可鹿雁柔軟的小手觸摸到他時,厭西樓隻是瑟縮一,臉色有些紅,卻沒有動,甚至還晃動一魚尾,展現一自的漂亮。
他是人魚皇,尾巴自然是最美的。
厭西樓哼哼一聲:“能離開水的,你還能背我成?”
他懷疑地看一眼鹿雁的小身板,顯然,她比自矮小許多。
鹿雁就笑起來,那笑容乖巧又嬌憨,她望著厭西樓,認真道:“那我背你啊。”
厭西樓心想我用得著你背嗎?
他的雙手剛撐在木桶旁邊,旁邊便伸出來隻纖細白嫩的小手,那小手直接拉住他胳膊,厭西樓懵一,整個人就被她從木桶裡拉出來,再一個恍神間,他人已經在小小的她背後。
厭西樓的臉瞬間就紅,他堂堂人魚皇哪能讓人背著,但她走得快,轉眼間已經樓。
再往外就要到街上,他立刻低聲說道:“放我來。”
鹿雁的步子一頓,迷茫地轉頭問他:“尾巴能走路嗎?”
厭西樓紅著臉哼道:“放我來!”
鹿雁老巴交地將他放來,她還貼心地在地上鋪一層布,結果布也沒用上,她將厭西樓放來的瞬間,眼睜睜便看著他那漂亮的金色魚尾一子變成條修長的腿。
她盯著那條腿看,看得厭西樓臉就更紅,“許看!”
他的語氣好像是有些小脾氣,但鹿雁又怕,看就看,她的視線想往上抬,沒想到被他捂住眼睛。
也就一瞬間的功夫,厭西樓便施魔法,身上多一件衣服,遮住光著的身體。
鹿雁仰頭看他漂亮的臉,心裡是開心,“我帶你回家。”
厭西樓雖然是新上任的人魚皇,但從來沒有從海裡出來,如今也是第一次化腿,他其會走路。但是種事怎可以隨便和人說,簡直是丟自堂堂人魚皇的臉,所以他左看右看一眼,朝鹿雁伸出手。
他的意思明顯,當然要鹿雁牽著他走。
鹿雁便高高興興牽著他往外走,她隻走一步,便看到厭西樓的腿挪動緩慢,步履生澀,她立刻放緩動作,抬頭看他。
厭西樓理直氣壯:“我會走路!”
他瞪一眼鹿雁,眼神裡有一種‘你要是嫌棄我我就發脾氣給你看’的理直氣壯。
鹿雁心想,小人魚的脾氣真的好像太好呀。
她想笑,但是她忍住,她用特彆認真的語氣說道:“你好厲害呀,第一次走路就能順暢,我從來沒有見像是你聰明的人魚!”
厭西樓是受用,雖然雙腿落在地上的感覺虛軟無力還有點疼,但是被她一誇,那適感都好像消散,他慢吞吞地由著她牽著走步,便熟悉走路的感覺。
等走到小樓外時,他走路的姿勢已經與其他人沒什樣。
跨出台階時,厭西樓餘光看到門口的那隻老烏龜,他瞥一眼,認出來是之前抓住他的老巫婆,當時就磨磨牙,抬腿一腳踹老烏龜。
可老烏龜的殼多硬啊,厭西樓的腳雖然適應走路,可一子踢到個‘硬茬’在有些受住。
老烏龜是沒踹走,他的腳疼的差點抽筋,整個就抱著右腿跳起來。
鹿雁是沒反應來會有一出,忍住就又想笑,她心想,人魚好笨啊。
可等厭西樓回頭看鹿雁時,鹿雁的表情正經極,上前扶住厭西樓,與他同仇敵愾:“個老烏龜太可惡!”
她抬腿就踹一腳,直接把老烏龜踹上天。
厭西樓看著一幕:“……”
他假裝什都沒發生。
鹿雁牽著厭西樓走在街上,她想想剛才厭西樓走路的姿勢,再偏頭看他身上穿的古怪的衣服,多珠寶配飾,沒塊布料,便說道:“我帶你去買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