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被好幾個手機給拍了下來。
【我靠！這人是不是想進去陪她女兒？主播，送他一程算了！】
【這種人腦子裡到底都是些什麼？主播明明已經儘力了，而且還負了傷，這人是打算恩將仇報嗎？】
【完全不把我們大主播放在眼裡！主播！千萬彆幫他！】
【主播，你的傷好些了嗎？我在京城醫院開了VIP病房，你快來。】
【樓上，你這就過分了，連房間都開好了，你知道主播成年了沒有？三年起步最高死刑聽過沒有？】
【主播是大家的，打死醫生！】
【為什麼這麼正經嚴肅的問題一下子歪到了這裡？】
【動不動就開車！考慮過我們這些未成年觀眾嗎？】
殷雲扶麵無表情，她根本沒有看金青，視線落在公寓大門。
金青想說什麼，礙於這麼多人在場，到底還是忍住了。
他扭頭看向寧水彆野的那幾個物業，“快給我鑰匙！”
幾個物業對視了一眼，臉色都不太好。
物業主任看向席思敏。
席思敏壓根懶得管金家這點破事，她扶著殷雲扶，“掌門，我們先去醫院吧。”
殷雲扶點頭。
二人剛轉過身。
“砰！”公寓裡傳出巨大的響聲。
席思敏臉色黑到了極點，這套公寓絕對是要報廢的節奏。
物業主任已經拿了房卡出來，但是鎖解不開，警察們也在全力營救。
不僅是門的方向，也嘗試著從公寓的窗口進去，但是怎麼都進不去。
開鎖，門鎖失靈，開窗，梯子和防護繩都相繼出問題。
公寓裡又傳出金櫻草的尖叫聲，“我的頭發！很痛啊，你快鬆手！”
門外的幾個人看不到公寓裡的情況，聽這個話，金櫻草是不是還在被林嘉雪拖行著。
除了還在緊急開門施救的人，其他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聽房間裡的動靜。
警察們也請來談判專家過來。
談判專家站到了門前。
門內，是林嘉雪輕柔的聲音，“我記得你剛剛在粉絲麵前黑臉了，黑了幾次臉？”
“沒……我沒有……”
“1、2、3……好多次，數都數不過來了吧？黑一次臉，我就拔掉你一縷頭發，現在該拔多少？算了，反正說不清，不如都拔光吧。”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放過你？你當時為什麼不放過我？”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和你根本就不認識啊！”
門外的杭拓心中一動。
果然，這個眼鏡妹就是衝著金櫻草來的。
“那你到底是誰？”
所有人都屏息，等著這個答案。
林嘉雪卻是微微一笑，“道歉當然是要對粉絲道歉的，光是對著我沒意思，我開直播吧，記得一會兒好好對著那些粉絲道歉。”
金櫻草連續的尖叫起來。
而很快門外的眾人也接受到了直播的信號。
直播的鏡頭一開始有些晃動，過了好一會兒，鏡頭才穩定了，直直地對上了金櫻草，她的頭發依舊被抓著。
林嘉雪輕柔而又溫柔的聲音從手機裡響起來，“剛剛沒有完成的事情，讓我們來完成它吧。”
她的臉湊近了金櫻草的臉，也出現在直播間裡，她臉上的笑容甚至還帶著幾分靦腆，幾分屬於孩童的開心和興奮。
造化空間被殷雲扶奪走，林嘉雪現在隻能選擇普通的直播間。
許多之前就參與這件事情的觀眾已經到達了直播間，也有不少路人進來。
林嘉雪站直了，低頭問金櫻草，“你說你剛剛對著直播鏡頭黑了幾次臉？”
“我真的忘記了……嗚嗚嗚……”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都能忘記，你有沒有把你的粉絲，把你的觀眾放在心上？你這個樣子能紅嗎？”
“我不想紅，就算我想紅，我也不需要粉絲啊！我是寰宇娛樂的千金，我又不是那些在熒屏上賣笑的！”金櫻草尖叫著。
這句話一說出來，玄關處擁擠站著的那些寰宇娛樂的藝人都沉默了。
林嘉雪也沉默了好幾秒的時間，她緩緩開腔，
“所以那些藝人就是命賤？”
金櫻草察覺到了什麼，顫抖著聲音，有些害怕地道，“也不是這麼說吧，但是一個人想要獲得什麼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他們想要成名，想要成為巨星，有些東西也沒有辦法的。”
“可是據我所知，奚君侯三天前就拒絕過你，她不想要對那些粉絲道歉。”
玄關眾人第一時間將目光投向了日係少女奚君侯。
奚君侯抿了一記唇瓣，“沒錯，之前我去給狗狗洗澡路上的街拍被傳到了網上，我的粉絲懷疑我沒有穿內衣，我就正麵回應了穿衣是我的自由，這件事情捅了馬蜂窩，不少保守派的粉絲都跑去我的微博底下罵我淫.蕩下.賤，問我是不是巴不得不穿衣服上街。”
比這難聽的話多了去了，還有很多粉絲給她p圖的，全都是那種沒什麼下限的圖片。
“事情鬨得有些大，金副總說這麼穿衣服本來就是我的錯，我的人設是清純少女，賣點也是清純可愛還在上學，沒經曆過社會險惡，沒見識過任何不和諧內容女大學生，粉絲們對我的期待就是希望我永遠保持著一份純真，是我沒有顧及到粉絲們的感受。”
玄關裡的其他人對視了一眼。
在場很多人都是不懂明星偶像的，不太明白這些操作。
幾位男性聽到奚君侯的話心裡些不舒服。
“這話也沒錯……既然你賺了宅男們的錢，本來就應該符合這些人的期待。”
奚君侯聞言，扭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臉上露出了偶像的標準笑容， “您說得對，所以我在微博上對這些人鄭重道歉了，誠懇的檢討了自己的淫.蕩下.賤。”
席思敏看著還不被訓練成了木偶的奚君侯，眉頭一蹙，“值得嗎？”
奚君侯愣了一下，抬眸看了席思敏一眼。
在席思敏的嘴中聽到這三個字，讓她十分的驚訝，“難道不值得嗎？”
席思敏臉色有些難看，“為了討好粉絲，連為人基本的尊嚴和人格都丟掉了，真的值得？”
奚君侯睫毛微微顫了一下。
她微微的低下了頭。
幾個人的討論很快就被打斷了。
因為林嘉雪已經動手開始拔金櫻草的頭發，金櫻草的慘叫聲遍布了整個直播間。
金櫻草不斷地求饒，“我說錯了嗎？我沒錯呀！”
“你讓粉絲不高興就是錯。”
“可是我說了，我又不需要粉絲，我也不想成為偶像！這些人自己要當偶像的，跟我什麼關係？你這是亂來！你這是強加之罪，何患無辭！”
奚君侯似乎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發呆，一直到金櫻草說了這句話以後。
她怔怔的抬起頭，看向杭拓手機裡的金櫻草，“可是我也不想再成為偶像了啊。”
她抬手將頭發摘了下來。
所有人看到她的頭發，全部嚇得倒退了一步。
奚君侯的頭發像是被狗啃過一樣，頭頂上一塊黑一塊白仿佛斑禿一般。
發型一變，她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可怕而又陰森起來。
她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也不想再當偶像，我也不想要那些粉絲了……我說過無數遍了……是你一直說如果我不道歉，不僅藝人當不成，活都活不下去……是你把我帶到公司的辦公室，一直逼我……”
她的回憶回到了三天前。
當她看到微博上的那些評論的時候她氣得快要崩潰了。一個女人袒露屬於自己的身體就成了罪了嗎？這是她的身體，她想要怎麼穿就怎麼穿。
但這句話，她也不能說得那麼理直氣壯。
因為粉絲的占有欲，因為她是偶像就必須讓粉絲開心，她必須退讓。
她咽不下那口氣，發了微博，隨即就接到了金櫻草打過來的電話，要她跟粉絲道歉。
她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實在做不到跟那些大肆批評談論她身體的粉絲道歉，然而金櫻草不允許，金櫻草覺得她就應該沒有下限，沒有自尊，沒有人格。
如果她不願意道歉，就算違約，寰宇娛樂有最強的律師團隊，她贏不了的，到時候她就需要賠償幾千萬的違約金。
她拿不出來。
奚君侯緩緩地蹲到了地上，“她拔著我的頭發取樂，說這是我對我的訓練，讓我以後更明白如何更心甘情願地去討好粉絲。”
在場所有人對視了一眼，
有一個年輕的女物業低聲嘀咕道，“當個明星就要經曆這麼可怕的事情嗎？”
這個世界也沒有這麼黑暗吧？
奚君侯聞言，又垂下了頭，沉默了。
席思敏看著她木木呆呆沒有任何表情的樣子，微微歎了一口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當娛樂圈的利益擺在任何一個普通人麵前，很難有人還能保持冷靜的。”
10萬，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倒一杯水，說一句好話，也不願意。
100萬換，剃一個光頭，願不願意？
1000萬，換一年不回家，願不願意？
底線就是這麼一點一點沒掉的。
席思敏歎了一口氣，看金櫻草，又看奚君侯，奚君侯最不該的就是咬金櫻草放出來的那隻鉤。
果然，公寓裡金櫻草就著這一點不斷地叫著：“是她自己同意的啊！她自己同意的！關我什麼事！奚君侯！你說你是不是自己同意的？”
奚君侯臉色蒼白，一抬眸就看到金青就站在門前看著她，她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是的，是我的錯……我應該更嚴謹一些的……”她看向席思敏，“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活該的……一切都是我活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