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極富創意地將道門中控屍的符篆轉換成了芯片，以一個凡人之身，做成了多少修士都沒能做到的事情。
齊泉冰麵無表情，冷冷回視殷雲扶，輕嗤了一聲， “說得好像你跟我不一樣似的。”
誰不是莫恒手底下的產物，誰不在承受著莫恒留下來的後遺症？
殷雲扶挑了一記眉梢：我們不一樣，不一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她趕緊收斂了情緒，“你該走了。”
不等齊泉冰明白殷雲扶的意思，他就感覺自己的眉心一痛。
殷雲扶的手指點在他眉心。
“走開！”齊泉冰大叫了一聲。
殷雲扶並沒有收回她的手，齊泉冰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一點點地入侵，腦袋裡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
幾秒的時間而已，他已經痛得臉色蒼白，幾乎說不出話來。
疼痛還是其次的，更可怕的是自我意識逐漸消散的感覺。
幾秒鐘的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成了一年。
他抬眸，聲音沙啞，“我錯了……”
這一次三個字包含了太多的委屈，那一雙屬於少年的眼睛裡已經泛起了淚花。
“彆說話。”殷雲扶低聲囑咐。
齊泉冰眨了眨眼睛，眼睛通紅，更加委屈了，“殷掌門，我知道錯了，剛剛隻是一個玩笑……我再也不吸你的血了，真的……”
他的樣子那樣可憐，一般的女孩子看到怕是要心疼死了。
然並卵……
殷雲扶加大了靈力輸出，“你說話會更痛。”
齊泉冰：“……”
僵屍和人類審美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對殷雲扶來說，齊泉冰是最醜的那一類人，半屍半人，一點不好吃。
齊泉冰的賣可憐裝無辜的信號她那是一點都沒接收到。
不同平道，信號不良.jpg。
齊泉冰差點沒氣吐血了，“所有人都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如果我出什麼事，你一定逃不了乾係的！”
感覺著一下子變得更痛的腦神經，齊泉冰再次收斂了脾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剛剛那個真的是玩笑，我經常和朋友們玩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會生氣。”
殷雲扶看了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兩具黑衣人的屍體一眼，淡淡笑了笑。
齊家的兩個黑衣保鏢都是齊泉冰親手乾掉的，剛剛沾染了兩條人命，他有臉說隻是玩笑？
齊泉冰之前還說她是聰明人，不必跟她演戲，從剛剛齊泉冰這些話裡也聽得出來他也隻是嘴上說說。
她湊近了齊泉冰，“可是據我所知，你根本就不是什麼齊家小少爺。”
齊泉冰眼瞳一縮，“我怎麼不是齊家小少爺，你是不是搞錯了？”
他強忍著頭痛，回答殷雲扶的話。
殷雲扶輕笑了一聲，“其實……我之前一直覺得你對我太好了。”
齊泉冰：“……那你還要殺我？”
殷雲扶有一說一，“因為你另有所圖。”
所有富豪都不站她的時候，齊泉冰為什麼下到了地底？隻是為了救她？還是為了找尋答案？
如果是為了前者，他們萍水相逢，齊泉冰這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如果是後者，齊泉冰還真是典型的好奇心害死貓。
齊泉冰是一個沒有理智的人嗎？她不覺得。
這個孩子出奇的冷靜，也出奇的聰明，根本不是那種為了一個謎題以身犯險的人。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不太符合邏輯的點。
齊泉冰的身體那麼不好，為什麼打鬥的時候卻那麼厲害？就算是嗑了.藥也沒可能爆發出讓一個病秧子忽然變成力量齊大的高手吧？
最重要的一點是……
“你身上的味道和那些人身上的不一樣。”殷雲扶的手放在齊泉冰的肩膀上，一點點按他下去。
齊泉冰眉頭緊緊皺著，臉色蒼白，“不一樣什麼？”
殷雲扶笑了笑，“你身上的味道太濃鬱了，你成為僵屍很久了，按莫恒催化加速過後的時間算，你也應該有20年了。”
二十年……
齊泉冰也就十幾歲而已，拿來的二十年？
齊泉冰的眼皮跳了一下，看著殷雲扶了然於心的臉，心沉了下去，“完美品還有這樣的能力？能夠嗅出我們這些人身上的味道？”
殷雲扶笑了，“我不是完美品，你才是那個完美品。”
齊泉冰臉皮抽動了一下，不等他說話，殷雲扶視線銳利，“官官！來！”
齊泉冰沒聽懂殷雲扶這個稱呼是在叫誰，下一秒，他就感覺到身上湧起一陣刺骨的涼意，腦袋裡的神經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一下子拉直了，原本就尖銳的疼痛躥到了峰值。
那一瞬間，他終於明白了魂飛魄散是什麼感覺。
“我是齊泉冰！我就是齊泉冰！是他想要殺我被我反殺了而已！”
他喊了半天，也沒有得到殷雲扶一個眼神。
身體越來越難受，撕裂的感覺。
他能夠感覺到一個小男孩似的身影正在擠占他的身體，他眉目上和殷雲扶那麼像。
齊泉冰感覺自己的半個靈魂被擠了出來，碰到外界的空氣，就開始逐漸消融。
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忽然頂住了殷雲扶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一把抱住了殷雲扶的胳膊，放下所有自尊懇求，“我……我可以保證以後再也不傷害你。”
殷雲扶沒有理會他的話，衝著官官喊道，“官官，加把勁！”
齊泉冰眼眶紅了，這一次是真的痛苦了，能看到他的額頭上有一根根青筋暴起，“你救我的時候，就已經打算好了吧？”
殷雲扶沒說，但已經是默認了。
齊泉冰慘笑了一聲，“果然……我還天真地以為你就是為了救我呢。”
殷雲扶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說的好像他當時隻是單純地想要救他們幾個引爆了□□犧牲了自己一樣，明明就是陷入困局無法脫身，不得已設了那麼一個局。
如果當時馮立宏沒能召喚出那麼多僵屍助戰，他殺了馮立宏以後，下一步準備做什麼？還不是要吸乾她的血。
要她當時真的這麼天真，早就被這個長著一張純真孩子臉的人吞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齊泉冰察覺到了殷雲扶的冷漠，他臉色越發扭曲了，“我沒有想吸乾你。”
他隻是想多吸幾口，再升一下級而已。
可是走到現在這個局麵，兩個人誰也不可能再相信對方。
齊泉冰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
他臉上是絕望和茫然，“都是借口……你們都是在找借口，他說他最疼愛我這個孫子，卻為了他自己的長生殺了我，你也不過就是為了這具身體……”
殷雲扶眉心微微一蹙。
她看著齊泉冰那雙充滿了怨恨，同時又帶著濃濃迷茫的眼睛，心忽然有一下刺疼。
齊泉冰笑著，神色略顯猙獰，“所有的大人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自私，你早就忘了你答應過我，會幫我查出我身上的謎題，你當時說過一切都交給你，可是你沒有兌現你的承諾。”
殷雲扶不明白齊泉冰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更不敢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
齊泉冰這個意思，難道都是說她猜錯了嗎？麵前這個人確實就是齊家小少爺，而不是那個死了好多年的齊家老爺子？
為什麼會這樣？
齊泉冰說他的爺爺為了長生，所以殺了他。
奇怪了……煉屍而已，又不是為了製造屍體，為什麼要殺人？
她腦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是排異現象！……那些屍體被浸在立柱中，有些是還沒有培養完成，但其實更多的是在消除他們身上的排異現象……”
齊泉冰愣了一下，他隻知道爺爺當時要殺他，但他沒想到這一點。
殷雲扶嗓音清冷，“與其說是排異現象，不如說是神智逐漸被吞沒的過程，僵屍血還是太強橫霸道了。”
激化加速的副作用不隻是讓他們身體孱弱，不具備僵屍應有的戰鬥力，還有排異……
她從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僵屍血能夠培養屍體，莫恒算是開創了先河，但同時也出現了很多很多的問題。
她看齊泉冰，“你爺爺想要用你的血？……血液不僅能抵抗僵屍血入侵，保持清醒的甚至，還能變得年輕？”
這裡麵還有幾個點她沒想明白，比如齊泉冰為什麼會進入齊老爺子的身體，如果是這樣，齊老爺子的身體看起來為什麼這麼年輕？為什麼齊家人沒有質疑他的身份？還是說齊泉冰就是用了自己的身體？那他身上為什麼會有那麼濃重的屍氣？
但拋開這一些問題，立柱中的血不隻是高級僵屍血，還混合了這些半屍們大量的近親血，這一點毋庸置疑。
一想到這裡，殷雲扶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她看齊泉冰，齊泉冰也在看她。
幾秒的沉默，齊泉冰笑了，“你還是選擇那個小男孩。”
殷雲扶抿緊了唇瓣，“抱歉……”
現在已經到了二魂相爭白熱化的階段，如果她放手，官官的靈出來以後，也很快就消散。
齊泉冰眼眶通紅，聲音沙啞地道，“沒關係，我能說什麼呢，當然是沒關係。”
殷雲扶皺起眉頭，下這個殺手她並不後悔，這個世界上她最在意的隻有官官。
弱肉強食，這本來就是規則。
殷雲扶閉了一記眼眸，齊泉冰的魂魄已經全部被擠出來了，眼看著這個魂魄馬上就要消散。
她皺了一記眉頭，手一推，“封！”
將齊泉冰的魂魄重新打回了他體內。
齊泉冰懵懂地看著殷雲扶，緊接著直接就失去了意識。那一刹那，他的心裡存著的依舊是對殷雲扶滿滿的怨恨。
殷雲扶不知道齊泉冰的心理，隻看到麵前這個男孩子閉上了眼睛，緩緩地軟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