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這一次兩方粉絲爭吵事件最後會以這樣的情形結束，充滿了戲劇化。
池燁霖深吸了一口氣，不想跟席思敏吵。
他又翻了幾頁，有非常零星的幾條唯粉的言論夾在在裡麵，點進去看評論，下麵又是親媽粉在講道理，口氣溫和、條理分明、言之有理。
甚至還有推書的，哲學的、心理學的、人物傳記的，各種科學建議這些毒唯們做一個好人。
也有親媽粉說了，實在不行還有數學，以上這些書啥都沒數學好用。
親媽粉們對毒唯，數量上碾壓，學識上碾壓，態度上碾壓。
完爆。
池燁霖雖然嘴裡嫌棄，看到數學書這裡也忍不住笑了。
他跟席思敏道了彆掛了電話，呆坐在駕駛座上想了想，將之前摘下來的口罩遞給副駕駛座上的殷雲扶，“掌門，我們拍張合照發微博吧？”
心裡湧動著溫暖和歡喜，想讓這些維護他的粉絲們知道他現在很好。
視線裡，殷雲扶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池燁霖：“……”
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恐懼、弱小、瑟瑟發抖。
他看著自己遞出去的手有些不知所措，輕咳了一聲，“那個……”
殷雲扶卻順勢拿過了他遞過來的口罩戴上了。
池燁霖微微睜大了眼睛，“掌門？”
殷雲扶那對清冷的眼眸淡淡掃向他，帶著不耐的催促，“拍完能上路了？”
池燁霖臉一紅，他剛剛看微博耽誤了好多時間。
“當然當然。”他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左手拿手機，拍下了兩個人一起在車裡的畫麵。
看了一眼照片，他在前，殷雲扶在後，光線還可以拍得很清楚，他也沒做什麼處理，直接發了微博：【今天的米線很好吃，謝謝陳警官，謝謝殷掌門。（錢就不還了。）】
他發完微博就重新開動車子，沒想過這張照片在微博上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一開始被懟，後麵又人數太少沒什麼存在感的CP粉們沸騰了，超話的排名開始漲。
可路人點進來以後又覺得淩雲CP超話中的畫風十分的詭異。
【真的是滿滿的友情呢。】
【就沒見過這麼好的朋友，願二位友誼長久。】
【要是我和朋友之間的關係有他們這麼好就好了。】
【這真的是我見過的最美好的友誼。】
路人奇怪得不行，雖然彆的CP超話裡麵也有粉絲偶爾會刷友誼萬歲一類的話，但也就是偶爾刷一句，誰也不會當真，在這種超話裡當然刷CP吃糖才是正經。
【這是什麼梗？】
很快就有一堆人在下麵回複不是梗啊，這就是真實啊，這就是偉大的友誼啊，來一起嗎，嘗一嘗友誼的滋味，為友誼乾杯。
這種簡直勸退，然而路人們看著好奇，竟然都留了下來。
新人和老人進行著詭異的對話，享受這一片平靜海域中的暗流洶湧。
【讓我們為這偉大的友誼乾杯！】
去特麼的友誼，這是愛情！
原來最好吃的糖名叫友誼。
池燁霖在十字路口停下翻看超話的時候，還感覺特彆的欣慰，一開始緋聞太誇張，之後譴責殷雲扶蹭熱度又太過分，友誼才是對的嘛。
他輕鬆地再次踩下刹車，開到下一個路口的時候發現路口中心出了一起車禍，看起來應該是車子撞了電瓶車，電瓶車的車主此刻就躺在電瓶車旁邊叫喚著，有兩個交警，一個站在旁邊處理事故，一個交警在路中央指揮
他的餘光掃到站在路燈下打電話的王懷魯。
王懷魯是邵子陽的經紀人，在一些場麵上他們打過幾個照麵。
之前邵子陽幾次找掌門麻煩，這個人也刷過好幾次臉，席思敏的公寓發生的直播間事件中，王懷魯也在。
他對這個人還是有印象的。
王懷魯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有些糟糕，身上的襯衫皺巴巴的，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了一顆，領帶也鬆垮垮的，頭發一看就沒有整理過，甚至都沒有洗過。
這在圈子裡很少見，王懷魯畢竟已經是流量明星的經紀人了，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了，經常性會見到一些人，一般都會比較注意自己的打扮。
他滿臉的焦急，也不知道是再給誰打電話，掛了電話以後又是一臉的失落，怔怔站在原地站了許久看，像是靈魂離體了一樣。
一個大男人，眼圈竟然就這麼紅了。
甚至警察走過去問話，他都愣愣的，好一會兒才回神。
池燁霖皺了一記眉頭，邵子陽現在是全網第一流量，這是圈子裡都知道的事情，照理說應該風光無限，經紀人也應該歡天喜地才對，兩個人竟然都這麼失魂落魄的。
他好奇看副駕駛的殷雲扶，“掌門，邵子陽身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水官在他身上。”殷雲扶提到水官就皺了一記眉頭，她身上可還帶著水官的寶貝呢，一點都不想見到水官。
“水官在吸他的精氣嗎？”
故事裡都是那麼說的，被鬼附身就會被吸去精氣，人的精神變得越來越不好。
他疑惑地問道，“可邵子陽又說晚上被女人那個什麼，水官又不是女人，還是說他是雙性？”
西方的天使就有這樣的說法，難不成他們華國傳統的神仙也是這麼一個設定？
殷雲扶愣了一秒，等明白池燁霖的意思，臉色扭曲了一下，虛弱地道，“那不是水官。”
“不是水官那又是誰？”
殷雲扶的視線轉移到車窗外路燈下王懷魯的臉上，“你知道古代各處都存在著許多廟宇道觀，到清代的時候，還有許多和尚道士行走人間。”
“嗯。”
這個時候綠燈亮了，池燁霖啟動了車子，緩緩地開了出去。
“《易經》中提到，神無廟，無所歸；人無室，無所棲；命無功，無所主。”
池燁霖把著方向盤，思索殷雲扶說的這句話，“可現在佛教的廟宇還有不少，道觀卻少得可憐了。”
“沒什麼人信道，更彆說這些相信的人中有多少人願意虔誠供奉的？”
池燁霖點頭，“道教式微，更不要說因為各方麵原因而被世人遺忘的水官，大概早就沒什麼人供奉他了。”
殷雲扶沒有什麼情緒，她也是查了很多這方麵的資料才明白邵子陽身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廟宇道觀都有香火旺不旺一說，你說這些香火又是什麼？”
池燁霖抿了一記唇瓣，“是神仙的食物嗎？”
“差不多，事實上神仙也並不是長生不死的，你看《西遊記》裡麵的神仙可都是長生不死的？如果是那樣，為什麼又要提起王母的蟠桃，還有地仙之祖的人參果？專門說這兩樣食物吃下去可讓人長生不死，又有好多從天上下去的神仙做了妖怪，覬覦唐僧肉以求長生。再說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多少神仙是沒有資格參加，參加了也分不到蟠桃的呢？”
她聲音平淡，想到了她最近在吸收的一些知識和新鮮的概念，“用現在的科幻想象解釋，神仙更像是精神強大以後脫離了肉體的限製，精神獨立生存的一種存在。”
池燁霖聽得有些入神，“人也求長生，神仙也求長生。”
“嗯。”
永恒的生命並不是隻有現代人才渴望，在人還沒是人的時候，生本能就鐫刻在人的基因中了。
拋卻肉體以後，可以擺脫這樣的渴望嗎？看來是不能的。
“香火是可以讓神仙繼續活下去的東西？”
“嗯。當初哪吒曾被逼得自儘，最後他的師傅天乙真人出了一個主意，就是為他建廟。”
“受香火三年，他師傅再給他重塑了肉身，他就重新活了。而那三年香火供奉就是為了滋養他的精神。”池燁霖順理成章地推斷。
他快速地將邵子陽身上發生的事情前後串聯了一下。
“金櫻草去水官廟拜神，供奉了大量香火，後來水官就保佑邵子陽大火，而他又寄生在了水官身上……”好像還是有些沒明白。
他腦子飛快地轉著，“這年頭信道的人太少，水官廟本身就不多了，說不定那家水官廟就是僅存的最後一家，就更彆提什麼香火，肯定是很冷清的。水官是因為金櫻草在這種時候能夠雪中送炭就感激她所以才幫了邵子陽？不可能，當時的水官應該就和林嘉雪認識了，怎麼可能會感激金櫻草。”
“光金櫻草一個人的香火能夠多少作用？”
池燁霖立刻道，“應該是沒什麼作用的……”他知道自己的推理可能是進了死胡同，殷雲扶在提醒他，“香火可以滋養神仙的精神，由此推斷水官當時精神很弱，也就是說——當時他的神力是很弱的。”
他瞥了一眼殷雲扶，想要獲得她的提示或者肯定。
殷雲扶淡淡道，“所以你有沒有想過，真的是因為有水官保佑，所以邵子陽才成名的嗎？”
池燁霖神色一凜，立刻想到了很多的東西，“不是，是邵子陽自己成名的，當時的水官根本沒有這樣的能力，在主觀意願上，他也不會願意幫邵子陽。”
殷雲扶點了點頭，又提示道，“你知道偶像這個詞的來曆嗎？”
“偶像是一種為人所崇拜、供奉的雕塑品，比喻人心目中具有某種神秘力量的象征物。也指一種不加批判而盲目加以崇拜的對象。特指一種傳統的信仰或理想。”池燁霖流利地說了出來，眯了眯眸子，“重點是雕塑品。”
殷雲扶瞥了自家徒弟一眼，習慣了自家徒弟冷不丁來一個驚喜，“所以，偶像其實就是神像的一種，對吧？”
池燁霖愣了一下，後背上起了一片片的雞皮疙瘩，“水官將邵子陽的身體當成了自己的神像。”
“二人合為一體，香火供享。”
“邵子陽作為流量明星擁有大量粉絲崇拜，水官就是看上了這些力量，也是靠著這些崇拜力量積蓄了一定力量，他才能在公寓所在那天顯聖，甚至布置下直播間這樣的大局。”
更加確定，水官之前肯定是沒有這個能力，如果有，林嘉雪的報複不會拖到那個時候。
“嗯。”
池燁霖身上的冷意還沒褪去，“邵子陽最後會成為‘神像’嗎？……我是說……”
“兩個精神爭奪一個驅殼，就看誰的精神更強了，邵子陽有轉化粉絲傳遞過來的精神力量為己用的能力嗎？”
池燁霖張了張嘴巴，“他沒有。”
結果已經注定了。
他看了一眼殷雲扶，而掌門並沒有出手相救的打算。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車子裡有些沉默，池燁霖心思沉重，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原本是不想再提邵子陽了，猶豫了一下想想還是把整件事情問問清楚心裡比較舒坦，“那晚上的女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