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子的燈光也亮了起來,屋子裡布置得蠻簡單,隻有一張小床,一個書架,書架上放著一些兒童繪本,還有一本聖經。
書架的中間一層用來防止雜物,現在放著一個果盤,果盤旁邊本來還放著一把刀,不過現在不在這兒。
書架上噴濺上了許多的鮮血,應該也是方鎮川的血。
書架旁邊掛著許多照片,都是一些小孩子的照片,每一個看起來都不超過十歲,有一些照片看起來比較老,還有一些照片比較新,其中也包括舞台上的這六個孩子。
“這些照片……全部都是方鎮川迫害過的孩子?”
白正清點頭,“書架頂部的那個盒子裡放著幾個硬盤,裡麵不僅有照片和文字資料,還有視頻資料。”她緩緩地敘述,沒什麼激烈的情緒,“我嘗試過將這些資料遞到警察手裡,好幾次,警察查到了對方孩子的家裡,可每一次都沒有繼續往下查,那些家長全部都否認了。”
她千辛萬苦查到的資料,這些家長在說沒發生過,甚至一開始她沒有遮蓋自己的身份,被對方家裡知道,還被找到威脅封口。
“這些人就像是蛆蟲一樣,他們說他們是為了保護孩子,其實不過就是覺得這種事情會丟了全家的臉罷了。”
不說出去,彆人不知道,就好像這件事情沒發生過一樣。
這樣他們就不用承受彆人的指指點點,孩子身上的傷都是小事,很快就會好的,至於心理上的問題,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也不一定是你想的這樣。”趙警官歎了一口氣,“遭遇到這種事情,家長肯定是很難受的,但確實不能不考慮社會輿論的影響,雖然警方會儘力讓孩子不受到二次傷害,可真的繼續調查也確實有著事件擴散的危險,這是不能否認的。有些人或許有條件搬家,搬去誰都不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有些沒有這個條件的,孩子的成長環境就很堪憂了。”
特彆是早年華國調查流程還沒有這麼完善的時候。
“他們真的不是怕事?”白正清反問趙警官。
趙警官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白小姐,你不必這麼悲觀。”
“嗬……他們不是孩子,自然感受不到這件事情帶來的巨大傷痛。”白正清聲音有些乾啞。
這一次不等趙警官說什麼,那些家長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管客觀條件是什麼,沒有抓住行凶的人,沒有給孩子一個交代這是事實。”
“選擇不調查在某些層麵上是對孩子負責,可是一個處理的不好,這種藏藏掖掖、藏頭露尾的行徑很容易給孩子形成更大的心理壓力,讓他們覺得他們是不好的、不被愛的了,甚至是家中的恥辱。”
“這件事情為什麼可以隱瞞這麼久?”
真的氣人。
如果今天不是白正清爆出來,還有多少孩子要受到傷害?
池燁霖沒有參與要不要報警調查這個事情的討論,他的關注點放在了兩張舊照片上,“你們……是不是也被方鎮川猥褻過?”
江離臉頰上肌肉微微顫動了一下,“小清沒有被猥褻。”
白正清笑了笑,“阿離,你不用替我遮掩了,我也被猥褻過。”她隨意道,“我在六歲的時候就被這個男人猥褻了,這件事情就像是劃在我人生中最醜陋無法掩蓋的傷疤,將我的人生一分為二,前半部分是幸福和童真,後半部分隻有黑暗和仇恨。幸好這條傷疤有阿離一起承擔,因為有阿離我才能走到今天,而不是在我在知道可以自殺,擁有自殺能力的那天就自殺了。”
江離閉了閉眼睛,痛楚難當。
白正清笑容漸漸變得單純而又放鬆,她看殷雲扶,“殷掌門,你不用著急。”她微微笑著,“我從這個計劃開始,就沒有將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或許我是你們眼中可怕的殺人狂魔,我是殺了人,殺了方鎮川,殺了晉夏廷,但我保護了我想保護的人,那就足夠了。現在我想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我本來就對這些活著沒什麼興趣了。”
江離身體在顫抖,壓力就翻湧的情緒,“小清……”
“我隻希望你能夠好好地活下去,今天讓你難過了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江離搖頭,“是你一直在保護我。”
原本他希望自己今天能夠保護她的,沒想到最終他依舊沒能保護麵前這個人。
白正清臉上露出幾分笑容,眼睛卻微微紅了,“可惜以後我不能繼續陪在你身邊了。”
江離搖頭,“不,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你不用陪著我,有殷掌門喜歡你、護著你,你會順利的。總有一天你會擺脫過去的,那些事情再也不會成為你的負擔,你知道,方鎮川已經死了。”
“不可能的。”江離搖頭,“殷掌門或許也確實擁有這樣的能力。但我不可能丟下你。我記得曾經的一切,還有今天發生的這些,其他所有人大概都無法想象你承受了什麼,我知道,我不會忘掉……”
“白正清做了什麼,是為了保護你不受方鎮川的侵害嗎?”池燁霖猜測道。
聽白正清的話好像是這個意思,今天白正清殺了方鎮川,也是為了保護江離。
“是。”江離點頭,“事實上,因為小清,我幾乎沒有受到非常嚴重的實質性的傷害,我心理上受到的創傷比生理上的要多得多,但這都是有代價的。”
池燁霖嘴唇翕動了一下,大概想到了當時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