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誰忠誰奸單憑他們兩個無法給出讓人信服的結論，可誰對他們好，誰是真心的，他們已經能夠交出很完整的答卷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殷小友，我來助你！”
“殷小友，我們來為你分擔一些。”
二人殺到了蝙蝠堆外，此刻已經不僅是蝙蝠，還有大量的海蛇，這些動物密密麻麻地擁擠在一起，變成了一隻實體的肉球。
他們兩個殺也殺光，擠也擠不進去，竟隻能看著這些蝙蝠和海蛇乾瞪眼。
殷雲扶的聲音隱隱從肉球中傳來，“不必管我，你們先走。”
“我們怎能丟下你一個人麵對這些蝙蝠？”
“殷小友，你也太看不起我倆了！”
二人自覺義薄雲天，都是很講義氣的人，之前沒看明白殷小友是好人也就算了，如今怎麼也不可能丟下殷小友不管。
殷雲扶：“……”
行行行，你們講義氣，你們厲害，你們就留下吧。
兩位真人在外圈殺蝙蝠殺海蛇，殺得大汗淋漓。他們的身上都是傷口，被汗水一擊刺痛難忍。這也就算了，兩個人是中了毒的，毒液不斷地侵蝕他們的意識，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慢，如果不是為了救殷雲扶，兩個人早就倒下了。
二人殺得正酣，兩個鼻尖幾乎在同一時間聳動了一下。
“你聞到什麼沒有？”
“你也聞到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
除了岩洞裡本身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腐臭氣息，和蝙蝠海蛇自帶的腥臭味，他們還聞到了一股奇妙的味道。這個味道如此香甜，以至於他們聞到的時候都有些暈陶陶的了。
再仔細一嗅，他們簡直要沉醉在這股迷人的味道裡。
“這？……”天武真人驚疑不定地看向一旁的乾元真人，“我聞著是不是有一絲血腥氣？”
“有。”乾元真人點了點頭，“我這一輩子也沒聞過這麼香的血液……”
在他麵前這些蝙蝠和海蛇同樣如癡如醉、顛倒瘋狂的樣子，二人下意識地想到了全真教典藏的那些奇人異事。
要說這樣迷人香味的血液，一般都不屬於普通人類，其中大多數屬於妖物。
就光他們兩個這麼一晃神的時間，腦海中就湧出七八種擁有迷人香氣的血液的妖物，例如全天下都出名了九尾狐，普通的狐妖血液並不芬芳，反而帶著一股濃重的腥臭味，但九尾妖狐的血液則奇香無比，還是一種貴重的煉丹藥材。
聽說蝶妖也是血液帶香，隻是這香味劇毒。
傳說中的海妖蜃血液中也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香味，這種香味一聞就讓人迷醉，醉倒在它營造出來的海市蜃樓之中無法清醒。
還有幾種花妖的血液也就是他們本體的草木汁液現在各種類型的香味，大部分伴有草木香。
兩位真人乍一聞到這股香味，心生提防，不敢再往前。
怕是又出現了什麼讓人無法對付的妖物
隻是這香味也奇了怪了，竟是越聞越好聞，不僅好聞，還讓人上癮，讓他們兩個情不自禁地就想往前走。
“二位真人留步。”殷雲扶的聲音仿佛鐘聲在二位真人的心口敲響，讓兩個人瞬間停下了腳步。
他們對視了一眼，更為忌憚。
“殷小友，這個味道不得了，你也趕緊出來吧。”
“是啊殷小友，這妖物太厲害，我都差點受不住。”
殷雲扶眯了眯眸子，淡淡道，“二位不必驚慌，這是我的血。”
兩個老道大驚失色，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隻是兩個人後知後覺，也是奇怪，既然這味道是殷雲扶的血散發出來的，殷雲扶為什麼要提醒他們？
如果殷雲扶什麼對付他們，根本不用出言提醒。看這些蝙蝠和海蛇癡迷地模樣，她放血應該就是為了吸引火力，但她又故意走到這麼遠才放，很明顯就是為了讓他們兩個順利逃生。
不管怎麼看殷雲扶都是出於好心。
二人雖沒有言語，但他們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同時他們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如果殷雲扶並不是妖物，那麼她的血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香？甚至有那麼強烈的吸引力。
兩個人冥思苦想了一會，天武真人忽然抬頭，眼睛撐大了，“我……這是怎麼回事？……我的修為……”
乾元真人聽到天武真人咋咋呼呼，有些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識的也查看了一下丹田中的靈氣，卻也跟著睜大了眼睛，“這是怎麼回事？我的修為似乎提升了？”
天武真人搖頭，“準確來說不是提升了，應該是……”
“提純了！”
他們經過剛剛反複的消耗，丹田裡靈力所剩不多，也是剛剛停下來恢複的那一些些。
這一次可以說是這兩個人近幾十年來遭遇最悲慘的一次，誰都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倒黴，靈力耗儘、身中劇毒，前無出路，後無退路。
但就在剛剛那一點時間裡，丹田中僅剩的那一點靈力卻產生了一些變化。
這種變化他們二人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非常驚奇。
當他們嘗試著將這些靈力運轉周身，兩位經驗老道的修煉者立刻就發現這些靈力變得更加純正，更加如臂揮指。
雖然靈力似乎比之前更少了，但這些靈力可以發揮地力量卻更大了。
天武真人想到了什麼，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這肺活量，一下子將周邊的香味一掃而空，讓他前頭不遠處的蝙蝠和海蛇有一瞬的不滿。
他自然懶得搭理這些蝙蝠和海蛇，他正忙著關注生氣對體內靈力的變化呢。
香氣進入他的身體，沉到了丹田，靈力仿佛清水遇到了滾油，竟然滋滋滋地沸騰起來，他似乎能看到有不少雜質揮發出來。
原本就所剩不多的靈力經過這次沸騰，又縮減了不少。
靈力少了，天武真人臉上卻是眉開眼笑，那麼大年紀的一個人，一點都不穩重，差點就手舞足蹈起來。
“你這是瘋了嗎？”乾元真人一臉嫌棄的看著小夥伴。
天武真人嘿嘿一笑，將自己剛剛的遭遇三言兩語簡單地說了一遍，說著說著臉上又忍不住笑起來，笑容堪稱為猥瑣。
乾元真人聽著這個過程，覺得有些神妙，也有些不太相信，嫌棄道：“彆笑了，臉上的褶子都要開花了。”
菊花。
天武真人捋了捋下巴上長長一條長須，閉著眼睛搖頭晃腦，“你懂個屁。”
他懶得再搭理乾元真人，看了一眼麵前同樣癡迷、搖頭晃腦的蝙蝠和海蛇，一時間心痛得無以複加。
又心痛自己此刻不能停下來修煉，還得繼續砍殺蝙蝠和海蛇，又心痛這些個香氣都要被這些個蠢物吸光了，簡直暴殄天物。
他心痛難忍，便殺上去，將這些蝙蝠海蛇砍了個稀裡嘩啦。
一旁的乾元真人將信將疑的試了試老友說的修煉方法，這方法倒也簡單，關鍵就在於加一個內視。
他同樣吸了一口氣，也同樣觀察到了丹田內靈力沸騰的奇妙景象。
乾元真人驚歎地道：“原來就是靠這樣來提純靈力的，這小友的血液不一般啊，我竟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奇妙的血液。”
“我也沒有在門派典籍中看到過，這血液十分新奇，但應該不是什麼妖物的血液。”天武真人一邊砍殺蝙蝠，一邊附和道。
仔細觀察以後就會發現這血液簡直是天地至剛至陽之物，一般的妖物血液如何與相提並論？
乾元真人顯然也注意到這一點，“怎麼可能會是妖物之血？這血液堂堂正正，仿佛天地間至純之物，又怎麼會？……啊，我是不知道這小友地血液是何物了。”
“是什麼？”天武真人立刻追問老友。
可不等乾元真人回答，那肉球中央有了新的動靜。
隻聽到殷雲扶輕叱一聲，緊接著是道門正宗的法訣：“天有天將，地有地祗，聰慧正直，公正不私，如乾神怒，粉骨揚灰，散！”
兩位真人眼眸一亮，朝著那些蝙蝠和海蛇看去。隻見每一條的蝙蝠和海蛇額頭上都爆出一抹金光，若是細看，便能看到每一片金光裡，都是一張完整的道教驅散符篆。
“小友好功力、好妙思！”天武真人大喝一聲，引得四周圍的蝙蝠吱吱亂叫。
殷雲扶也沒有殺掉這些蝙蝠或者海蛇，隻是驅散了他們體內的毒素，分解了彆人在它們身上下的符咒。
她兩隻手指捏住了放在嘴裡，一聲呼哨，隻見這些蝙蝠和海蛇繞著她盤旋了一圈，似有依戀，毫無攻擊的意圖，最後四散而開，不過片刻全部跑沒影了。
天武真人和乾元真人見此情形，更是被殷雲扶此等善舉感動。
“無量天尊。”
“小友果真是天生的慈悲心腸。”
道教與佛教不同，並不多推崇眾生平等，道教更推崇和諧自然，為了達成這一目標，並非如佛教崇尚一般不殺生，更崇尚維持自然秩序，無論是人或者其他生物，但凡誰在破壞這種自然和諧，斬殺無誤。
這些蝙蝠和海蛇原本才是這個盤臨島的主人，而他們人類才是外來侵略者。
如果沒有這些蝙蝠和海蛇，可以想見整個盤臨島的生態必定會被破壞，從兩種生物波及到其他各類生物，最後殃及整個島嶼。
按照道教的道法自然，他們死在這些蝙蝠和海蛇口下也是應有之理。
隻是他們修為有限，還無法看開罷了。
殷雲扶在自保的情況下，還留了這些生物一命，幫助這些生物從某些人的掌控中逃離出來重獲自由，重歸自然，是真正的善舉，善舉中的善舉。